選經濟或者國安？缺乏安全感的習近平釋出複雜訊息 投資者對中國保持警惕

廖綉玉

去年，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努力吸引外資，同時繼續重塑中國的商業環境，確保他的權力在國內外都不受挑戰。然而，《彭博》指出，這些有時相互衝突的目標讓投資人感到困惑，他們對中國保持警惕態度。此外，這讓中國官員感到緊張，地方官員將經濟置於次要位置以避免失誤

去年12月22日，中國國家新聞出版署發布限制遊戲產業玩家支出法規草案，禁止激勵玩家投入更多遊戲時間，目的是控制對中國年輕人影響力越來越大的遊戲業，此舉導致中國科技巨擘騰訊在內的大型遊戲公司市值蒸發約800億美元，自擬議的限制措施發布以來，騰訊股價下跌約4%。

遊戲公司股價暴跌後，中國當局迅速採取行動安撫市場，隨後有報導指出，中國當局已開革中央宣傳部出版局局長馮士新，中國當局表示可能會審查有爭議的規則，這表明當局對傷害市場更為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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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訊（AP）

《彭博》（Bloomberg）指出，這起事件突顯習近平面臨的挑戰，因為他既希望重振經濟，努力遏制房地產業下滑，同時又在中國與美國的軍事及貿易緊張局勢加劇之際加強國家安全。中國的公司陷入兩難，公司高層聽到高官的熱情表態，卻發現當局調查顧問公司，擴大模糊的反間諜法，並限制數據的存取。去年中國外國直接投資的2個官方指標跌至歷史新低，其中一項標誌著史上首次萎縮。

投資者變得更謹慎

中國滬深300指數去年下跌11%，這是自2002年推出以來前所未有的連續3年下跌。國際金融服務摩根史坦利（Morgan Stanley）追蹤的一群活躍全球基金經理在去年12月大幅減持中國股票及香港股票，這是他們有史以​​來第3大減持幅度。瑞典資產管理公司「東方資本資產管理」（East Capital Asset Management）合夥人賀恩（Karine Hirn）表示，2024年「投資者將不得不承受一些更高的政策風險」，並表示「目前的情緒非常消極」。

<cite>中國北京看盤的中國股民。（美聯社）</cite>
中國北京看盤的中國股民。（美聯社）

在中國展開業務的商界領袖向《彭博》表示，中國釋放關於安全及經濟的混雜訊息，這導致投資者變得更謹慎。6名的中國匿名官員表示，地方官員也將經濟成長放在次要位置，試圖避免政治失誤。中國歐盟商會（EUCCC）主席彥辭（Jens Eskelund）表示：「關於中國市場的問題越來越多，首要問題是，中國希望與外國企業建立什麼關係？由於中國政府發出混雜的訊息，企業不知道自己要選擇何種立場。」

中國當局的態度

中國當局意識到他們面臨的平衡行為，去年12月舉行的中共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中共高層領導人表示，必須將「非經濟性政策納入宏觀政策取向一致性評估」。中國經濟規劃機構「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近日呼籲政府官員提振民營企業高層的信心。

中國地方官員負責落實習近平的願景，他們很清楚哪個目標優先。《彭博》與直接參與浙江及四川等省份地方經濟發展政策的6名官員對話，政治格局的駕馭是首要問題。2位官員表示，經濟成長不是績效評估的關鍵指標，中國對外國投資的熱情言論是針對海外投資，這些官員的言論反映商界領袖與解讀中國當局資訊的官員打交道時面臨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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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5日，習近平出席中國兩會。（AP）

中國在2022年底結束嚴格的新冠清零措施，放鬆國際旅行限制，許多外國公司在疫情爆發後首次踏足中國。他們缺席期間，中國與美國的地緣政治緊張局勢加劇，中國對外國人的普遍懷疑也增加。

習近平去年提拔了由2位長期助手領導的新經濟團隊，對於外國投資者來說，國務院總理李強及副總理何立峰的知名度不如他們的前任。外國投資者表示，自新冠疫情爆發後，接觸中國高官變得更困難。

逾20年來一直與中國高官進行高層對話的一名商界人士表示，現在中國共產黨的高層沒有明確的人物宣揚促進經濟成長的訊息，那些促進國家安全的人變得更活躍，特別是在過去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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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習近平在兩會期間發言。（美聯社）

中國國家安全部12月在微信公眾號發表文章，表示目前「經濟領域日益成為大國競爭重要戰場……發發展和安全是一體之兩翼」。法國外貿銀行（Natixis S.A.） 首席亞太經濟學家埃雷羅（Alicia Garcia Herrero）表示：「你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因為這關乎生存。顯然，無論如何，他們永遠不會把經濟放在第一位。」

投資者擔憂人身安全

總部位於上海的中國市場觀察公司「中國青年集團」（Young China Group）創辦人戴三才（Zak Dychtwald）表示，中國轉向「更極權主義的環境」，導致投資者對於身在中國的擔憂日益加劇。

投資者也越來越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的擔憂。去年，隨著習近平反腐運動擴大，中國對超過100名金融專業人士進行調查。《彭博》報導，據大中華區公司的3名專業人士稱，中國知名投資人包凡去年被當局帶走以配合官方調查，此事在金融界產生寒蟬效應。

一位美國外交官表示，越來越多考慮前往中國的商人詢問遭到中國拘留的風險，這種焦慮與習近平呼籲採取「溫馨」措施來吸引投資者的說法衝突，中國當局聲稱要放寬對一些國家的簽證規定及向外國人提供稅收優惠以吸引外資。

中英貿易協會（China-Britain Business Council）執行長奚安竹（Andrew Seaton）表示，儘管面臨挑戰，但由於中國的經濟影響力，離開中國不是許多跨國公司的選擇。最近中英貿易協會與中國各城市的政策制定者及企業會面後，他也提到中國的先進技術是外國企業繼續留在中國的理由。然而，奚安竹表示：「公司總是希望站在法律及法規的正確一邊，但他們需要知道正確的一邊在哪裡，」他說如果中國政府無法把這一點說清楚，公司就會感到「緊張」，並不再「想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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