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曾忘記的回憶/聶青

聶青


小溪依舊,涓涓流向澧水。

吊腳樓已遠遁,湮沒在大山的記憶中。同時,湮沒的,還有郎郎的讀書聲。

小書包在背後的蹦跶,是昨日才翻過的日曆。

孩子王,一生也沒有走出大山裏的教書匠,今已耄耋。常持木拐,蹣跚看腳步,彳亍在家門前的小徑上,對著那個一生奉獻了青春的地方,久久凝眸,無語。斑白的雙繽,銘記輝煌人生。

歲月崢嶸,時光任苒。

常縈繞耳際的,是一聲聲稚嫩的問候。純質的笑靨上,一顆樸素的心,像大山裏的空氣一樣純潔。

三尺講臺,一條教鞭,黑板上飛揚的塵埃,讓山裏娃子,一個個知道山外的路,山外的世界。

走出去的太多太多,回家的路好遠好遠。


小路的坎坷和崎嶇,是和小溪一樣,從大山腳下一路向著澧水而去。

晃悠的小背籠,常裝滿艱辛和苦澀,讓草鞋和赤腳在小徑上留下一串串痕跡。

汗水在背後繪出圖騰。

早晨在鳥鳴中醒來。一把鋤頭,一張犁鏵,老牛的叫聲拉回遠山的呼應。

牧歸,炊煙是無聲的招喚。嫋嫋升起的炊煙,從老木屋的縫隙中飄出,帶著媽媽的味道。

山中無甲子。幾輩輩人的衣缽,鉚釘在歲月的長河中。

當一縷春風拂來,打破農耕的大山。山坡、田間,開始被荒蕪,開始讓荒草侵犯,開始讓耀眸的紅土地上又綠濤陣陣。

小徑上不再塵土飛揚,牛羊的呼喚成了歲月的沉澱,只有那條通向澧水的小路,在一陣機器的轟鳴之後,舊貌換新顏,一條標準的硬化水泥路基展現在眼前。

老木屋在風雨中飄搖,歎息,新樓房節臨聳立。

遠去的是記憶,忘不了的是走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