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恩承認嚴重缺糧:解讀朝鮮糧荒四個基本問題

A photo released by the official North Korean Central News Agency (KCNA) released on 18 June 2021 shows North Korean Supreme Leader Kim Jong-un attending the third day sitting of the 3rd Plenary Meeting of the 8th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Workers" Party of Korea (WPK) in Pyongyang, North Korea
金正恩表示,與美國或者對話,或者對決。

歷史上,朝鮮經歷過嚴重的饑荒。現在,領導人金正恩罕見公開承認嚴重缺糧。朝鮮糧荒到底多嚴重?平壤怎樣應對?這又可能如何影響朝鮮外交?

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6月中旬主持朝鮮勞動黨第八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討論糧食問題,並將決定如何應對國際局勢。

金正恩對高層領導人們表示,人民缺糧狀況正在變得緊張。

朝鮮缺糧情況有多嚴重?什麼原因造成?朝鮮當局如何應對?這會對朝鮮外交產生什麼影響?

2019年金正恩視察豐收
2019年金正恩玉米收成

朝鮮缺糧多嚴重?

朝鮮對外封閉,很難獲得凖確信息。但是,缺糧最清晰的一個表現是基本食品價格的上漲。

從朝鮮境內搜集信息的「每日朝鮮」網站說,2月,一公斤玉米的價格飆升到3137朝圓(約合2英鎊),去年同期的價格大約為1500圓。

另外也有韓國媒體報道稱,朝鮮的食品價格已經飆升,一公斤香蕉的價格高達45美元(32英鎊)。香蕉是高糖的能量水果,這也從側面折射出朝鮮主糧缺乏的情況。

據各方數據分析,朝鮮主要大米產區2020年的大米收成同比大減至少25%以上。

根據聯合國糧農組織2021年6月上旬發佈的一份報告,預計朝鮮今年將缺糧86萬噸。這相當於朝鮮全國2個多月的糧食消耗量。

也有其它機構分析認為,朝鮮2020年接連遭受罕見颱風洪澇災害,2021年糧食缺口實際可能達到130萬噸。

聯合國糧農組織警告說,朝鮮需要通過糧食進口和人道主義援助填補糧食產量和消費量之間的差距,否則朝鮮有可能在2021年8月到10月就出現饑荒。

原因可能有哪些?

金正恩將農業部門未能實現糧食生產目標的農業經濟失敗歸咎於2020年的颱風、洪水,新冠疫情和反社會主義思潮。

去年朝鮮遭遇的暴雨、颱風等自然災害對收成的減少產生了難以估量的危害。

2020年,朝鮮半島遭遇一系列颱風襲擊,包括8月到9月的兩個星期之內三起颱風先後登陸。當時恰好是玉米、水稻收獲季。

8月初颱風「黑格比」登陸,朝鮮官方媒體曾比較詳細地報道說,洪災摧毀40000公頃農田、16680座民宅。隨後的一些狂風暴雨,官方媒體對損失情況幾乎基本沒有提及。

此外,新冠疫情也是打擊了朝鮮包括農業和貿易在內的經濟活動的重要原因。

朝鮮在食品、化肥和燃料方面依賴中國。為遏制新冠疫情採取的關閉邊界措施導致與中國的貿易急劇下降。

為防止疫情輸入境內,朝鮮早於2020年1月下旬開始關閉邊界,將緊急防疫措施提高到最高級別。朝鮮政府稱,由於防控措施得當,朝鮮迄今為止沒有發現一例新冠確診病例。

但是,關閉邊界也導致朝鮮更難獲得糧食援助。

A propaganda poster showing the former North Korean leader Kim Il-Sung (L) and his son current leader Kim Jong-Il (M)
如同歷史上他的祖父和父親一樣,金正恩強調現在抓好農業生產工作是當前朝鮮黨和國家最重要的任務。

BBC駐韓國記者比克爾也指出,其它國際人道主義援助機構也因為疫情防控等原因紛紛在2020年疫情初期很早就撤離駐朝鮮人員,目前人員和物資都無法自由進出朝鮮。

朝鮮同時還因其核計劃面臨著美國的國際制裁,經濟困難嚴重。

此外,朝鮮農村和平壤等大城市的生活水平差別巨大。一邊是落後的農耕種地,一邊是較現代化的高樓大廈和城市,城鄉居民生活待遇完全不同。

普通民眾都努力去城裏生活,享受更好的城市戶口待遇,後遺症是農業人口不足。

平壤如何應對?

金正恩在6月中旬的高層官員會議上表示,抓好農業生產工作是當前朝鮮黨和國家「最重視、最優先解決的戰鬥任務,迫切需要舉全黨全國之力保障糧食產量」。

早在2021年4月份,他就罕見地承認了迫在眉睫的經濟困難,號召官員們以應對朝鮮上世紀90年代饑荒的努力來克服困難。

當年蘇聯解體後朝鮮失去關鍵援助,大饑荒中餓死的人數不詳,但有報道稱,當時有3百萬朝鮮人餓死。

2021年6月初,朝鮮官方曾號召年青人要到克服經濟困難的第一線去。朝鮮當局積極鼓勵年輕人到各地主要建設工地、礦山、農村等需要人手的地方去。

據朝中社報道稱,朝鮮已經將多達1.4萬多名城裏的全職主婦安排到大米產地的農場下鄉插隊。30歲以上全職主婦都有義務加入支農。

韓聯社指出,朝鮮農村長期人力短缺,志願人員一旦下鄉,就嚴格限制返城。全職主婦安置在農村後,丈夫等家人也很有可能一起下鄉,有利於填補勞動力缺口。

North Korean women tend to rice harvest in South Hamgyong province - photo taken in 1998
朝鮮農村生活艱苦,1998年資料圖片

是否會影響朝鮮外交走向?

但金正恩在6月中旬主持的朝鮮高層會議上稱,全國工業產量比較去年同期增長了25%。

會議期間,金正恩還主持了外長、政治局常務委員會委員和候補委員等高級軍政官員的小規模會議,討論了對美、對韓政策等重大外交問題。

隨後,金正恩首次就美國拜登政府重新定調的對朝政策正式表態,釋放出側重對話的信號。

金正恩說,在對拜登政府對朝政策進行了詳盡分析後,朝鮮將做好對話、對抗兩手凖備。他還表示,提出要致力於穩定管控朝鮮半島局勢,主動營造有利的外部環境等等不同以往的說法。

有韓國分析人士認為,在朝鮮國內經濟吃緊、缺糧成為迫在眉睫需要解決的問題之際,朝方很可能會避免重大挑釁,比如核試驗或洲際導彈試射活動。

美國拜登政府強調以外交方式解決朝鮮問題,朝方至今也流露出對話意向。

韓國文在寅政府的統一部長官李仁榮就朝鮮缺糧問題已經表態,認為韓國朝野一致認為對朝鮮的人道主義援助不應受到政治、經濟、安全局勢影響。

但也有中國的分析人士指出,朝鮮半島緊張局勢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朝鮮未來的任何舉措也有賴於韓國和美國的相應舉措,比如一向被平壤視為對朝鮮國家重大威脅的韓美聯合軍事演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