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時報:台灣人憂開戰悄悄海外置產 超有錢人資產早就在國外

美中對抗升級、中國對台軍演規模加大,媒體報導台海衝突和兵推的篇幅越來越多。在一片兵兇戰危的氣氛下,台灣的國際知名度是越來越高,而平民百姓只能默默憂慮。《金融時報》報導,台灣一些中產階級現在正設法將資產移到海外、或購入方便攜帶的有價物品;看似沒有發生資金大規模外逃,但那原因可能是,超級有錢人的資產早就已經都在國外。

《金融時報》4日報導,首先以一名台灣股票交易員林恩(Lynn)為例。林恩今年2月花掉大部分存款,購入葡萄牙首都里斯本一間價值42萬歐元(約1423萬元台幣)的公寓。她完全沒有去現場勘屋,一切都是透過仲介幫忙處理,仲介還幫她家人一併申請了黃金簽證(在當地投資額達標後即可申請的居留證)。

葡萄牙政府已經在討論結束黃金簽證計畫,林恩說,「我們必須在葡萄牙結束這項計畫前趕快申請。謹慎起見,應該把一些資產放在國外,這樣萬一有事,我們才有地方去」。

這個「萬一有事」,指的當然是台海戰爭。林恩不是唯一這樣做的人,報導指出,一些台灣人正在悄悄尋找保護資產的方法,為未來準備一條「萬一有事」的出路;台灣一個家族辦公室(family office,為極富裕家庭管理資產的公司)的高層表示,以前只有超級有錢人會設法將資產轉移到海外,「現在我們看到中產階級也在討論這個問題」。

2023年7月1日,台灣國防部舉行第6屆全國高級中等學校「愛國都儀Young」儀隊競賽.現場設有國軍社團和互動體驗攤位。路透社
2023年7月1日,台灣國防部舉行第6屆全國高級中等學校「愛國都儀Young」儀隊競賽.現場設有國軍社團和互動體驗攤位。路透社

黃姓資深投顧專家(C Y Huang)以美國股神巴菲特(Warren Buffett)擔憂台海局勢而出清台積電股票為例,「連這些美國有錢人都覺得台灣處境危險,台灣人縱使覺得這不一定代表會開戰,但錢的事情可不能開玩笑」。

台灣超級大富翁的資產早就在國外

《金融時報》採訪6家財富管理公司,發現自從去年8月時任美國眾院議長裴洛西訪台、中國怒而發動大規模環台軍演後,一些台灣客戶開始尋找更方便帶走的資產。

一名財務管理人表示,中國對台的軍事信心,讓一些台灣客戶開始購入鑽石、藝術品等物件,這些東西在開戰時很容易帶走。

該名管理人還指出,「一些和民進黨有關係的有錢人」正在推動這股「資產多元化」風潮。

2023年6月21日,台灣總統蔡英文(前排右二)出席國防大學畢業典禮。路透社
2023年6月21日,台灣總統蔡英文(前排右二)出席國防大學畢業典禮。路透社

台灣目前沒有出現恐慌性的資金外流,房地產價格依然在漲,台股大盤在去年秋季因晶片市場低迷而下跌後,上月幾乎又回到歷史高點。中華財富傳承顧問協會理事長方燕玲表示,現在情況和1970年代很不同;1971年聯合國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1979年美中建交,引發台灣人對可能被占領的恐懼,從那時起,許多企業老闆就開始將妻兒送往美國、家族資產也轉移過去。

方燕玲說,「超級富豪們的一大部分資產,早就已經都在海外了」。

產線移出中國,私人資產還是在國外

《金融時報》指出,很難具體說出台灣有錢人究竟把多少資產轉移到海外。長期以來,台灣就是去海外避稅財富比例最高的國家,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UC Berkeley)經濟學家祖克曼(Gabriel Zucman)在2018年的一項研究顯示,台灣境外財富總額佔國內生產總值(GDP)的22%,而世界各國的平均是不到10%。

這種「失根的財富」現象,可以追溯到1980年代和1990年代初期,中國開始開放外國投資,雖然台灣政府禁止這類投資活動,但許多台灣公司仍大舉出手;為了避免被查獲,台灣人就開始在香港、或者英屬維京群島、開曼群島等避稅天堂設立空殼公司。

當時的隱蔽投資和避稅工具至今還在,因此直到現今,中國和台灣的稅務機關都查不到這些台灣企業在中國究竟獲利多少。許多台灣老闆也在這種漏洞之下操作他們的私人資產。

2023年4月10日,中國北京一間餐廳裡的螢幕牆播放共軍東部戰區戰機參加對台灣「聯合利劍」軍演畫面。路透社
2023年4月10日,中國北京一間餐廳裡的螢幕牆播放共軍東部戰區戰機參加對台灣「聯合利劍」軍演畫面。路透社

隨著新的變因出現,這個模式開始轉化,要追查金流更難。首先,台灣企業正逐漸將工廠從中國移往東南亞,許多老闆放在香港的私人資產也開始移出,通常轉移到新加坡。其次,台灣今年開始對居民的海外收入課稅,這也會造成金融流動的變化。

安侯建業(KPMG)會計事務所家族辦公室主持會計師郭士華表示,過去幾年,在推動境外資產匯回台灣的寬貸期期間,很多資金確實回流。據投信投顧公會(SITCA)數據,台灣境內基金規模這5年多來增加了一倍多,2017年底為新台幣2.3兆元,到今年4月份為5.4兆元;同期的境外基金幾乎沒成長,僅由新台幣3.5兆元增加到3.6兆元。

然而,許多台灣中小企業老闆還是將大部分家族資產放在境外。郭士華說,「他們的財務報表還是很不透明,收入仍然放在第三國管轄區」。

這些家族企業現在必須進行一些管理上的調整。一名財務顧問說,想隱蔽資產所有權的私人信託需求急遽增加,「他們不僅要避免被查稅,也在思考如何免於戰爭風險」。

2023年7月3日,台灣屏東縣,台灣士兵在搭載了M220A2拖式II型發射的軍車上待命。美聯社
2023年7月3日,台灣屏東縣,台灣士兵在搭載了M220A2拖式II型發射的軍車上待命。美聯社

房價還是不會跌的

一些會計師和私人銀行行員表示,台灣境外資產的重組,剛好碰上許多富二代、三代正在接班的時期;交接期間,要移民去哪裡也是一個問題,許多1970年代把美國視為避風港的有錢人家,現在正為下一代尋找不同的移民投資地點,以免因為持有美國公民身分而必須繳交全球所得稅,「現在的熱門(投資移民)地點有馬爾他,還有新加坡」。

《金融時報》指出,雖然越來越多台灣人為了「萬一有事」而在海外置產,但台灣天價(sky-high)般的房價,顯示這些海外置產的人仍算少數。台灣投顧專家說,許多有錢的台灣人對於將錢交給外來的管理者,仍保持懷疑態度,更喜歡自己投資實物,尤其是時局不穩的情況下。

中華財富傳承顧問協會理事長方燕玲說,傳統的投資選擇就是房地產和黃金:「你買那麼多黃金要放在哪?黃金很重的。台灣有錢人很多是這樣想的:就算台灣變成烏克蘭、飛彈炸光你所有動產,但你的地還是在那裡,不會跑掉,土地所有權還是在你手上。他們是不會出售台灣房地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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