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跑車、買飛機、清君側 林明昇終於搞垮復興航空

撰文=鄭國強 （攝影／蕭芃凱）

「真的很抱歉，董事會歷經兩天的討論，做出了這個痛苦的決定。」復興航空董事長林明昇22日在記者會上帶領著幹部向社會大眾道歉，並宣布董事會決定解散復興航空，永久停飛。接手興航6年的林明昇，曾經歷興航大賺的輝煌時刻，也發生兩次嚴重的墜機事件，如今宣布結束解散，令人訝異。

復興航空在21日上午突然傳出將停飛，股價經歷大幅震盪，市場耳語不斷，上午否認停駛的興航，到了下午不但轉為承認，還宣布暫停交易，22 日更宣布董事會通過解散決議，讓股東、乘客都措手不及，還有10萬名旅客滯留海外，但林明昇解釋，「選擇在這個時間點解散，是因為資產大於負債，仍能對旅客負責。」

自稱虧損，前景悲觀

林明昇是國產實業大家長林孝信的長子，家族是以國產建材市場為主，還擁有很會賺錢的中興保全公司。22日林明昇在記者會上，他對於選擇解散的理由很多，例如找不到新的經營團隊、沒有新的策略性投資人、未來油價可能上漲、以美元計價的外債將因美元升值而膨脹、每天一開門就虧1千萬元等等，總之，他說「與其一年後開記者會對大家宣布解散，那時負債大於資產，不如在還有資產可以負責時宣布。」

為何一家擁有不差的機隊、不錯航線的航空公司，在國產集團接手6年不到，落得解散的下場？

興航的航線比遠東航空還好，飛機比遠東航空還新，為什麼會突然宣布解散？一位前復興航空高層說，「林明昇用了自以為是的團隊，打破過去穩扎穩打的策略，劣幣驅逐良幣，導致今日結果。」

林明昇在37歲那年接手復興航空，當年復興就轉虧為盈，並決定訂購兩架大型空中巴士A330-300客機，6架A321客機，積極搶占市場。到2012年，復興仍能獲利，但老派的航空人早已看出不對勁。

前長榮航空高層直言，「復興今天的情況，和當時決定大買幾台空中巴士客機脫不了干係。」

前復興航空高層解釋說，航空市場和房地產、汽車不一樣，林明昇好大喜功，以自己認識的市場邏輯經營，誤以為像房地產市場一樣，買一塊地、找營造廠，蓋好建案後就可以賣房獲利，但在航空業，大飛機飛大航線，小飛機飛小航線，只要載客率不滿，就是虧損的前兆，「舊幹部的建議，他聽不進去。」

大舉擴張，埋下禍因

前長榮航空高層說，「張國煒買每一台飛機，都請專業團隊精算過，加上自己對飛機維修也熟練，成本概念完備，因此該買還是該租、買大的還是買小的，都小心翼翼。」果然，復興航空在客機陸續交機之後，開始面臨旅遊市場高度競爭、油價高漲的威脅。

前復興航空高層說，航空業的投入成本很高，不是買跑車，有修車廠就好，買飛機，相關的人員訓練、維修技術都要同步到位，復興買了幾台空中巴士，營運就漸顯疲態，飛安開始出問題，「復興在2003年到2012年之間是0事故，林明昇接手兩年後，開始出問題。」

「林明昇帶進國產集團的人位居興航要職，專業的航空幹部紛紛離去。」一位同業表示，在兩次嚴重飛安事故之前，復興航空還是以國產的團隊為主，很多老復興人紛紛求去，使得林明昇的決策愈來愈與專業脫節，小問題終於變成大問題，2014年7月、2015年2月，一年內兩起空難導致92名旅客死亡。

愛開跑車，過度樂觀

市場上常拿同樣是家族企業二代的前長榮航空董事長張國煒與林明昇做比較，航空界的人大多有共識，「論專業，張國煒完勝，行事作風也較保守；林明昇在空難發生後還決定做廉價航空，最終導致虧損。長榮的張國煒就堅持不做這個市場。」

外界還詬病的，是林明昇在復興航空發生空難之後，還開著跑車飆山路害重機騎士摔車，這次連員工、機師都事前不知情就宣布解散，竟被他解釋為「若機師知道了會影響心情，影響飛安」。記者問為何不先經過重整，而是直接進入清算？他回說「若進入重整，結果會和清算差不多的。」

興航宣布解散後，惡性倒閉、掏空、內線交易等耳語，已經和國產實業集團牢牢綁在一起，林明昇究竟能否如自己說的「會負起責任」，還是劇情會匪夷所思地繼續發展下去，就看他接下來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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