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範中國稀土「武器化」！北京幾乎壟斷供應鏈 《外交政策》：日本或有解方

廖綉玉

中國與美國的科技戰持續升溫，中國先前宣布將從8月1日起限制關鍵礦物鎵及鍺的出口，引發各國擔憂中國可能限制其他原材料出口，尤其是稀土出口。美國期刊《外交政策》指出，日本可能有因應中國稀土威脅的辦法。

美國自然資源諮詢公司伍德麥肯茲（Wood Mackenzie）專門研究稀土的資深分析師恩布爾頓（Ross Embleton）表示，採礦業在地理上已實現多元化，但「隨著價值鏈向下游移動，它變得越來越以中國為中心」。因此，幾乎每個新礦山都為中國提供原料，而且往往至少一部分由中國持有。

中國北方稀土集團與中國稀土集團等主導市場的中國大型國營企業經營著緊密整合的高效供應鏈，恩布爾頓表示：「如果有必要的話，像中國北方稀土集團這樣的稀土領域大型參與者有能力從精礦轉向核磁共振掃描儀。」中國政府巧妙的稅收減免及補貼鞏固了這一點。

2010年9月，一艘中國漁船與日本巡邏艇相撞。日本海上保安廳逮捕中國船長後，中國以非正式方式停止向日本出口所有稀土，威脅削弱日本的汽車業及電子業。這起事件引發「去風險」的首次討論，世界各地的政策制定者突然驚慌失措，意識到中國生產了97%的稀土氧化物，對供應鏈的其餘部分也擁有近乎壟斷的控制權。專家及政策制定者呼籲採取行動，在中國境外發展稀土生產，防止這類勒索事件再次發生。

《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指出，逾10年後，人們對中國在關鍵礦產及綠色技術主導地位的擔憂有增無減。稀土比以往任何時候來得重要，對於電動車及風力渦輪機至關重要的磁鐵原料由釹、鐠、鏑、鋱製造。然而，目前只有澳洲的萊納斯稀土公司（Lynas Rare Earths）成功略微削弱了中國的主導地位。

日本的例子

萊納斯在澳洲擁有礦山，在馬來西亞設有精煉廠，生產全球12%的稀土氧化物（中國生產87%）。正如萊納斯執行長拉卡茲（Amanda Lacaze）所說，不同國家對中國主導地位的反應方式「具有啟發性」：日本尋找合作夥伴在中國境外建立供應鏈，美國透過世界貿易組織（World Trade Organization）發起法律訴訟，歐盟成立稀土供應鏈研究小組，而日本這些稀土的供應鏈其實是萊納斯，萊納斯提供日本約90%的釹及鐠供應，先前中日的緊張局勢加劇後，日本成功建立了替代供應鏈。

為了與中國企業競爭，萊納斯及日本密切合作，創造了幾乎平行於高度整合的中國供應鏈的系統。2010年，萊納斯陷入資金週轉困境，雖然該公司位於澳洲的韋爾德山礦（Mount Weld mine）可能擁有世界上最好的稀土礦藏，但其馬來西亞工廠的建設因資金枯竭而陷入停滯。然後，就在中國對日本的稀土出口禁令結束一星期後，日本集團「雙日」（Sojitz）宣布為萊納斯提供貸款及投資，承諾購買未來產量的很大一部分，日本國營「日本石油、天然氣和金屬礦產資源管理局」（JOGMEC）也增加了投入的資金。

<cite>稀土氧化物：順時鐘從中間（黑色）開始為鐠、鈰、鑭、釹、釤、釓。（AP）</cite>
稀土氧化物：順時鐘從中間（黑色）開始為鐠、鈰、鑭、釹、釤、釓。（AP）

拉卡茲表示：「最初5年裡，他們必須努力支持我們，特別是中國人壓低價格試圖讓我們破產的時候。」2013年至2016年，釹的價格幾乎減半，從每公斤70美元的平均價格降至40美元，目前價格約為每公斤77美元。拉卡茲表示：「日本政府提供的支持延伸到我們的日本客戶，日本政府絕不會指示日本公司應該向誰購買產品。然而，可理解的是，日本支持萊納斯。」

2020年，稀土磁鐵的先驅日本仍保住的7%的市占比，中國則占92%。美國也曾是先驅，其產量卻微不足道，目前還不確定能不能恢復其地位。

美國的例子

美國也希望與萊納斯合作，美國國防部於8月1 日宣布撥款2.58億美元，支持萊納斯在德州建立精煉廠。然而，日本供應鏈的建立也說明，稀土去風險對美國來說可能非常棘手。儘管美國多個機構發布報告，主張採取雄心勃勃的行動重建稀土產能，但仍缺乏行動。美國商務部（Department of Commerce）最近的報告表明，到了2026年，美國可能擁有全面的國內供應鏈，可滿足美國最常用於電動車及渦輪機的稀土磁鐵總需求的51%。

美國稀土公司「MP Materials」 已重新開放美國加州的芒廷帕斯稀土礦（Mountain Pass Rare Earth Mine），該公司承諾建立從礦山到磁鐵的供應鏈。目前為止，「MP Materials」避免了該礦前任所有者、美國稀土供應商「Molycorp」的命運，該公司在2015年宣告破產。

然而，「MP Materials」也證明了脫離中國非常複雜。加拿大關鍵礦產研究公司 「阿達瑪斯情報」（Adamas Intelligence）執行長卡斯提魯斯（（Ryan Castilloux）表示，中國盛和資源公司的專業技術對於「MP Materials」開發美國精鍊廠至關重要。

即使萊納斯成功建造精鍊場，該工廠也可能面臨基於環境問題的政治挑戰。目前萊納斯正與馬來西亞展開曠日持久的鬥爭，自2018年馬來西亞政府更迭以來，馬來西亞一直試圖限制萊納斯的營運許可證，原因是擔心精鍊過程產生的放射性廢物。

雖然沒有證據表明該工廠污染當地，但長期儲存的問題仍然存在。根據目前的計畫，萊納斯必須在明年1月1日之前停止馬來西亞工廠的「分解與洗滌」，這是去除放射性物質的關鍵初始處理階段。該公司已獲得擴建，並正趕在9月前在西澳洲（Western Australia）卡爾古利（Kalgoorlie）建成分解與洗滌的新廠。然而，如果萊納斯最終被迫關閉馬來西亞的一些業務，那將是沉重的打擊。

《外交政策》指出，美國的地方規畫法、環境法規、環保社運文化最終可能造成類似的問題。2022年，這種情況出現了不同尋常的變化，當時與中國政府相關的臉書（Facebook）帳號及推特（Twitter）帳號假裝成德州人發布貼文，攻擊萊納斯擬在德州建設的工廠。

萊納斯試圖與美國建立業務往來，拉卡茲看好美國前景並不讓人意外。雖然拉卡茲承認美國過去一直缺乏政策，但她指出《通膨削減法》（Inflation Reduction Act）及一項慷慨補貼磁鐵生產的擬議法案是有前途的發展，並認為美國對中國的強硬態度意味著這些政策將持續下去。然而，拉卡茲承認，如果沒有美國政府的慷慨支持，美國不會成為萊納斯設立新工廠的首選地點。

其他人則保持謹慎態度，指出少數成功的計畫幾乎不會削弱中國的主導地位。英國顧問公司「基準礦業情報」（Benchmark Mineral Intelligence）專案經理（Daan de Jonge）在最新研究報告列出中國稀土產量目前數據及預測數據：中國目前負責釹及镨89%的加工，而到了2028年，預計處理率將為75%。中國目前加工99%的鏑，而到了2028年，這個數字預計將為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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