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芳明:朱銘作品勝過雄辯,更替台灣鄉土文學論戰敲下定音錘

1970年代,曾經有一場台灣鄉土文學論戰的運動,當大家都舌槍論劍,定義鄉土元素時,朱銘的作品一出現,為什麼立刻讓大家安靜了下來? 

不說,你可能無法想像,曾經在1970年代發起的台灣鄉土文學論戰中,朱銘的出現可謂是一鳴驚人,甚至替國內的藝文圈創作定下方向。

當時的中國時報人間副刊上,一連刊載了許多他的雄偉作品,政大教授陳芳明回憶,「儘管當時,詩有論戰、現代畫有論戰,但朱銘出現後,就不用論戰了,因為他的作品就是本土作品,作品本身就是雄辯。」他一出現,就替1970年代的台灣鄉土文學論戰敲下定音錘!

1970年代,掀起台灣鄉土文學論戰,朱銘作品因此被看見

1970年代,曾經有一場台灣鄉土文學論戰的運動。

政大教授陳芳明回憶,當時,因為台灣在1972年被迫退出聯合國,這件事給台灣人民很大的啟示。因為,原先的台灣文學在政策指導下,都以緬懷中國、想念中國為主,但退出聯合國後,「我們不能再代表中國了,」等於是戳破了反攻大陸的神話。

自此,許多人才發現,原來相濡以沫的地方是「台灣」這塊土地。因此自1970年代開始,鄉土意識興起,許多鄉土小說、詩、散文、電影等也紛紛出現。

不只文學,連藝術圈也開始轉向畫台灣風景,在那樣的浪潮之下,大家沒有想到,還有一位雕塑家朱銘先生:「哇,原來台灣老早就有這樣人物,只是因為政策,他們沒有被看見。」

當時還是台大歷史所研究生的陳芳明,怎麼看見朱銘的呢?

原來,當時中國時報人間副刊的主編高信疆,他不畏懼政策壓力,開始大量在報紙上刊登許多台灣的藝文創作者,像是台灣電影、藝術家,而朱銘就是其中一位。

「第一次聽到朱銘,真的嚇一跳!中國時報整版都刊登他,我們同學就在講說,時代的風向正在改變,我們也感受到了,每個人都問,『他是誰?』」

在1970年代發起的台灣鄉土文學論戰中,朱銘的出現一鳴驚人。張智傑攝
在1970年代發起的台灣鄉土文學論戰中,朱銘的出現一鳴驚人。張智傑攝

朱銘的歷史地位:替台灣藝術創作轉向起了重要示範

朱銘的重要性,就在於他的許多作都是用陶土雕塑,而陶土就是台灣土地的東西。

「儘管我們寫文字,但都是扁平抽象的,而他則是運用陶土、台灣的土地去雕塑出這些東西,比我們這些文字更難能可貴,」陳芳明說,像是《太極》系列,線條很簡單,但是構圖、彰顯出來的氣象,讓他不禁感嘆,「啊,這本來就是我們這塊土地的東西啊!怎麼我們今天才第一次知道?」

朱銘的作品,啟發了他們許多新的思考,不同於文字、繪畫、甚至電影,因為雕塑是立體的,「空間感很強烈,讓我們的感覺又往前推進一步,用立體的感覺來感受台灣,而不是用扁平的想像來看。」

自此,很多人開始意識到,作品要跟土地有連結,不是憑空想像而已。

陳芳明從報紙上的初見驚喜,到再次見到朱銘的作品,已經是多年以後。因為出國後,遭到列入「黑名單」,經過18年才得以回台,而那時朱銘已經在台灣擁有地位了。

他指出,「朱銘已經是台灣一位代表性人物。儘管你看他的作品《太極》好像很中國,但依然是用台灣的泥土雕塑出作品,他將這個東西也在地化了。」

當時,朱銘美術館剛剛成立,陳芳明到現場去看他的作品,依然深有觸動;他站在每一座雕塑前面,內心都有一種肅靜。

「雕塑厲害在哪?因為你可以圍繞作品,四面八方都可以觀察它,」不管是坐姿、跪姿,作品都一定要有一個可以立基的地方,「對我們學文學的來說,作品就是要根基在自己的土地,而雕塑不用語言,就直接道盡這一切。」

陳芳明說,真正的藝術就是要跟自己的土地牢牢結合在一起,看見《太極》內心真正激動。儘管當時的詩有論戰、現代畫有論戰,但朱銘出現後,就不用論戰了,因為他的作品就是本土作品,作品本身就是雄辯。

緬懷朱銘,陳芳明慶幸這場台灣鄉土文學論戰,最終並不是跑出一種很膚淺的東西,而是有了朱銘這樣的雕塑家與作品,「那些抽象的、意識型態的東西,都無法跟朱銘的作品比拼,他的藝術作品本身就是對這場運動的雄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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