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雀影評專欄】《神力女超人1984》蓋兒加朵與克里斯潘恩完美成就黛安娜的愛情神話

【文／雀雀】儘管蓋兒加朵在《神力女超人1984》美出新高度，讓主角演員成了全片最美看點，緊抓住觀眾眼球不放，但電影仍有賴於克里斯潘恩所飾演的史提夫的戲份，才真正完整了神力女超人系列電影的女英雄愛情神話樣貌。本文有故事雷，若不想破壞觀影樂趣，歡迎請先看完電影再回來閱讀。

（*以下有雷，請斟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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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黛安娜喜愛人間。她會在夜晚找間餐廳坐下來，被問是否在等人時會坦率承認沒有，吃她一個人的晚餐。黛安娜謝絕任何與男人新邂逅的機會，所以被邀共乘計程車也拒絕。那時候，她看見天上的一架飛機劃過天際，睹物思人想念起那個她已經失去超過一甲子歲月的戀人。

隔天她在職場上看見了 FBI 送來作鑑定的黃水晶，被芭芭拉戲稱為「唬爛石」的許願石。黛安娜許了一個大家都猜得到的願望，迎來了與史提夫重逢三天的珍貴日子。為了助史提夫快速融入新時代，黛安娜與他在家裡一起討論與打造出讓他能符合時代的裝扮。這是一場兩性既定關係的角色完全交換，不是女生換衣服給男生或閨蜜看，而是史提夫換衣服給戀人看。尤有甚者，也是史提夫噴了體香水再出門、是史提夫的手被黛安娜牽起來、她帶他體驗電動手扶梯的新奇感... 曾經在第一集《神力女超人》中史提夫帶黛安娜體驗的新奇人間，這一次在《神力女超人1984》全換成黛安娜帶史提夫體會一遭。

然而最後，也是史提夫的臉被黛安娜捧在手掌心上，珍視觀看、存入記憶。沒有山無稜、天地合、才敢與君絕，只有史提夫告訴黛安娜簡單的一句「你知道該怎麼做，這世界需要你」（收回願望、恢復神力、拯救世界），以及在黛安娜說「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時擠出微笑說「我希望那不是真的。外面的世界廣闊美好」，用自己的消失來提醒女神「這瘋狂的新世界值得妳去捍衛」。當在最後一句提醒「不管我身在何方，我會永遠愛你」還猶言在耳，衝向天空中的黛安娜在雲霧中聽見史提夫說「和風與空氣交融」，她飛起來，也飛得穩了。

《超人》的女朋友是聰明女記者，《鋼鐵人》的老婆是剽悍小辣椒，就連《美國隊長》的戀人也都是幹練的探員。但也就像這些女性角色皆一反世俗認定的溫柔賢淑非常樣貌而顯露顛覆感，史提夫的存在其可貴之處也在於廝：史提夫對於愛情、對於世界的奉獻方式，用的是不怕被說過於溫和或小家子氣的「有多少能耐做多少事」的盡人事聽天命，他甚至連命都梭哈。

所以，當二刷時看見他遇到鐵門大鎖就乖乖讓開、讓神力的黛安娜來拆會覺得更加可愛；所以他在埃及公路上開戰車追著徒手衝鋒陷陣的黛安娜、做她後盾時，不會讓人感到違和或嫌他礙事；所以他在白宮僅管落漆但還算有點用處的武打戲，不會讓觀眾笑他和黛安娜相比相形見絀而是會看見他盡力的誠意。史提夫在感情關係中總是靈活找到各司其職、兩人都舒服也自得其樂的位置。

以此角度來看，觀眾可以感覺到每當黛安娜坐上史提夫的副駕之時，不論他們是在飛機上、還是在計程車上，皆可感受到兩人的關係無誰主誰副，更多的是他們都在享受坐在當下位置上的共處情趣。即便能力不對等，黛安娜卻愛極有他陪伴的時候，乃至於還要提到史提夫的飛機駕駛特質。倒是史提夫卻不因此得意，只是淡淡地跟黛安娜說：「很簡單，就是跟空氣和氣流融合。」這句話便成了黛安娜學會飛的關鍵。

知道因為自己的存在是讓黛安娜的神力開始消失的原因，史提夫也還會反勸被愛沖昏頭的黛安娜該做出更對的決定。某種程度而言，黛安娜在人世間其救世主人格的養成更像是來自於史提夫的真樸。回望《神力女超人1984》片頭，小黛安娜就像任何一個好強爭勝的孩子一樣，靈活但為求達到目標可以不擇手段，即便隻身來到人間，仍有與母執輩抱持一樣價值觀的史提夫在幫她堅持，提醒著她真言的世界裡，不容一絲絲謊言存在的餘地。

電影真是有趣。每個企圖拍戲的人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就是戲假情真、最好能讓觀眾徹底當真，《神力女超人1984》本身就是個用謊言來辯證真言其絕對崇高性的作品，但這部片卻又有著會讓觀眾感覺到明顯假氣之處，只能說超級英雄電影這類型就是專門在試煉好萊塢電影工業完美程度的雙面刃，不容一絲失誤存在，就算是蓋兒加朵在片中美到翻也還不夠。

不論最終電影被說孰真孰假？事實就是，地球本來就是個真假同時並存、互比氣長的世界。謊言之神沒有信徒，因為祂的本質是欺騙。而神力女超人只要有一個信徒就夠，那人就是史提夫。除了是神力女超人的戀人，史提夫也是黛安娜在人間的首位堅貞信徒。聖人的強大力量往往來自於教徒的巨大信仰。然而一旦她對自己的信仰有所妥協，那麼就算所為的是留住唯一的信徒，神力也將被削弱。所以當黛安娜說：「我每天都在為世界付出，我很樂意。但我就只要一件事！」（那件事情就是有史提夫陪著她卻不可得）的時候，你很難不為她感到難過──因為女超人跟超人所遇到的生命困境是一樣的，可露薏絲至少能活著，史提夫卻沒有。

這世界對女人特別殘忍，對於女人的故事亦如是。自 1978 年首部超級英雄電影《超人》問世以來，至今上百部以男超級英雄為主角的電影中，失手者不知凡幾，但才十部不到的超級女英雄主角電影卻得部部被嚴格審視。我們不能說《神力女超人1984》比得過或比得上《神力女超人》，續集自有其難以與第一集並駕齊驅甚至超越首集的門檻，影史上也僅有《教父2》這種異類能與前集並稱經典。無論如何，要看見一部超級女英雄電影的優點其實並沒有那麼難，從愛情故事著手，對導演派蒂珍金斯而言或許也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大膽嘗試。

超級女英雄的愛情故事特別難處理，但其實不是女人的問題——任何人談起戀愛來，原本就都比較容易昏頭。只是當超級英雄昏頭的時候，她/他的戀人該怎麼讓英雄快點清醒過來？黛安娜在歷經《神力女超人》刻骨銘心的初戀以後，歷經一甲子的歲月，在 1984 的 7 月 3 日與史提夫重逢。美國於 1776 年 7 月 4 日通過《獨立宣言》，1783 年於巴黎簽署美英巴黎條約，美國的獨立，最後終於受到國際的承認。黛安娜與史提夫的重逢，就是在那之後第 200 年的最後一天。然後，黛安娜在 1984 年的 7 月 5 日，美國獨立的第 201 年，迎來她永遠失去史提夫的第一天，並且學會了自己飛行。

若將《神力女超人1984》視為史上首部超級女英雄的愛情神話電影，那麼《神力女超人1984》很動人，很美，很好看。甚至可能很難再有其他超級英雄電影可以在愛情故事的層面上超越她。畢竟，失去克里斯潘恩本身，就是一種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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