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團不缺錢，為何關掉162年老百貨公司？

作者：田育瑄／踹妞 Try New！

一早，看到新加坡《海峽時報》（The Straits Times）最新頭條寫到，擁有 162 年歷史的新加坡百貨 Robinsons 即將歇業。記得之前在新加坡，每到週末都會跟朋友都約在 Robinsons 百貨的大門口，走走逛逛結束後，再到地下一樓的麵包物語（BreadTalk）點杯熱奶茶配加央麵包打發一個下午，但如今這樣的日子，卻即將一去不復返了。

新加坡《商業時報》（The Business Times）下的標題：「Robinsons Singapore throws in the towel after 162 years」，也反映了 Robinsons 百貨近日處境艱難──「丟毛巾」（throws in the towel）是拳擊場上的規矩，選手體能再也無法繼續比賽時，場邊教練便會丟出毛巾示意放棄，也意味著「無論做什麼都已無力回天」。

事實上，根據官方數據指出，受到新冠疫情的衝擊，新加坡的百貨零售業已經衰退將近四成。

而隨著 Robinsons 百貨停業的消息傳出，無疑對新加坡的百貨零售業敲響一記警鐘：不只是承認現在線下零售的營運、銷售始終做不出成績，更代表過往成功模式宣告失敗；除了新加坡最後的兩間 Robinsons 百貨即將歇業，位在鄰國馬來西亞吉隆坡的四季酒店（Four Seasons Place）與谷中城花園廣場（The Gardens Mall）的兩間分店，也同步宣告收攤。

人流就是金流

1858 年由兩位英國人所創立的 Robinsons 百貨，在 2008 年被總部位於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的 Al-Futtaim 集團所收購，該集團是中東歷史悠久的貿易公司，經營領域包括汽車、金融服務、房地產及零售業，與全球超過 200 多家著名及創新的品牌合作。

在過去，新加坡一直是個非常善用人流創造商機的國家。它國土雖小，卻能讓國際旅客、外國工作者到本國國民，都能找到自己的「小角落（corner）」，縱使新加坡物價高昂，如 Robinsons 等百貨公司卻總是人滿為患，原因就在於他們於動線上的精心設計──無論你跟誰約在哪個捷運站，走沒兩步就有百貨商場與美食中心，讓你們想逛逛消費。

然而，新冠病毒疫情肆虐下，人們的生活習慣被迫改變，無法再像過去一樣出門逛街，於是只好轉往其他通路採買──儘管零售市場的需求還是在，消費者的目光卻加速轉往網路商店與線上賣場，也順勢帶動了電商平台、網紅代理、直播銷售這種「打破營業時間與空間限制」的銷售通路發展。

事實上，雖然 Robinsons 百貨被迫中止實體店面的營運，但它背後來自杜拜的 Al-Futtaim 集團卻早就開始布局全球數位市場：不但同步與美容保健零售商巨頭屈臣氏（A.S. Watson Group）進行線上線下的平台合作，更與微軟（Microsoft）簽訂協議，開發服務顧客的雲端系統。

零售業的下一步

Al-Futtaim 集團與屈臣氏集團（A.S. Watson Group）簽訂獨家特許經營權協議，將屈臣氏品牌引進海灣阿拉伯國家合作委員會（GCC）成員國，包括巴林、科威特、阿曼、卡達、沙烏地阿拉伯和阿拉伯聯合大公國。今年 10 月，屈臣氏在杜拜開設首家旗艦門市，預計在 2025 年攜手代理商，在中東地區開出 100 間分店。

看到這裡，讀者朋友們可能會好奇，為什麼 Al-Futtaim 集團既然不缺錢、還有能力合作展店百家屈臣氏，卻要收掉歷史悠久的百貨公司？

答案是，對中東的金主們來說，屈臣氏集團在零售產品的線上、線下整合通路經驗，顯然比歷史悠久老牌百貨公司具有更大的吸引力，因此寧可全力將資源佈局在此：屈臣氏於亞洲有高達 1 億名活躍會員、消費潛力驚人的 3 千萬社群粉絲，透過實體店面結合網路商店（Watsons.ae）、行動 APP（Watsons UAE）、會員計畫等數據整合，為消費者打造以數據為基礎的個人化消費體驗──簡單來說，屈臣氏有能力讓它自己隨時跟消費者綁在一起。

除此之外，Al-Futtaim 集團也在今年 9 月正式宣布與微軟（Microsoft）展開為期 3 年的雲端合作計畫，整合硬體、行動裝置、數據，同時透過人工智慧的技術，全力發展更快速、敏捷、可規模化的商業模式。Al-Futtaim 集團數位長 Gurmeet Singh 接受專訪時表示：「我們的目標是為我們在世界各地的客戶帶來最直覺、最個人化的消費體驗，所以我們投入高端數位科技的創新研發」。

簡單來說，Al-Futtaim 集團透過與屈臣氏的合作，掌握市場實際的做法，同時又能將這些資訊轉投入與微軟的系統開發當中，雙管齊下。由此可見，在疫情席捲全球的 2020 年，大資本的企業帝國已紛紛趁機「將資源重新分配」，企圖在未來建構出一幅數位化的全球顧客消費地圖。

一個時代的結束，與新時代的來臨

其實，每個時代都有它獨特的需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在板塊變動中，我們也必須時時提醒自己站穩腳步，反思舊時代價值、創造新時代的洞見。

在新加坡工作的這些日子，Robinsons 百貨對我來說，就是象徵新加坡的時代地標，它的歇業，也正代表一段旅程的結束──商業世界中，從來沒有什麼是恆久不變的。幸運的是我曾在躬逢其盛這家百貨過，也見證了一個歷史的轉捩點。

換個角度想，這正是新時代來臨的號誌之一，就像實體百貨龍頭 Robinsons 在新加坡、馬來西亞接連歇業；但母集團卻可能將在中東地區大放異彩一樣。

所以，當我們看到許多知名商號，或自己擁有美好回憶的地點不復在，除了感嘆一番或前去「緬懷」之外，也應該趁機反思「現實狀況」與其反映的趨勢，和我們之間的關聯，以及自己是否能夠提前為此趨勢佈局──像是在疫情下，零售業的線下模式產生將什麼變化？有那些傳統價值開始移轉？通路未來的走向？有哪些規則被打破？又有哪些新的職缺、新的價值和新的工具誕生？

疫情持續發生，狀況持續變動，或許我們對很多的事情都沒有最準確的答案，但唯一能幫助我們度過難關的，就是不停地反思每一件事情的發生、過程與結果──相信「絕處逢生」，將是 2020 年給我們最大的啟示。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162 年歷史在此終結：新加坡百貨 Robinsons 歇業啟示錄》，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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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田育瑄，英國雪菲爾大學華語教學碩士。現於新加坡擔任教育管理與培訓主管、親子天下特約研究員，前任教英國大學與語言研究工作。分享跨國教育、職場、時事筆記與反思。人生哲學：「自信，有時候需要弄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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