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前夕》兩波浪潮將導致80%勞工失業 AI是助力還是數位達爾文主義?

第四代工業革命,至少改變傳統的勞動者圖像:僱用形式將催生出更多的所謂計畫導向的勞動關係,不但存續於虛擬空間,也會有超越國境地區限制之勞動力進入。(圖片來源/Amine rock hoovr on Unsplash)

先前,我們談到AI對勞動世界的影響。當然,光明的到來通常有其陰暗,AI也不例外,常帶來「未來將產生大量失業」預測。

如一份研究報告早早提到(Daheim & Wintermann 2015),至2050年,全球失業率預計應至少有24%,而在未來的一至二個世代(10-20年),越來越多工作直接由機器來接手完成,機器人、人工智慧、科技同步與匯聚,推動著趨勢,所有職業類型都將遭波及,越來越多職業與工作將為自動化所取代,「數位的達爾文主義」(digitaler Darwinismus)是也。

AI,數位達爾文主義的未來?

最令人怵目驚心的,自然是美國學者Carl Benedikt Frey & Michael A. Osborne在2013的研究:未來將有兩波自動化浪潮,第一波將出現於未來10至20年,有高度自動化可能之職業將逐步自動化,大約是美國勞工47%,他們將因自動化而丟掉就業機會。

第一波之後,將有比較緩慢的、由機器取代人類勞動之替代過程,涉及者為中級風險的職業,因為技術上的困難必須克服。但技術障礙一旦克服,就會啟動第二波浪潮,亦即原本自動化可能性較低的職業,也會經電腦而得以自動化。

以美國為例,大約為33%勞工。在研究者的眼中,得以被自動化的,並不等同於現實上亦會真的遭自動化,但該等勞動者之就業工作顯然處於危險中(at risk)。帶有高度自動化可能的職業,其工資與勞工之職業技術能力,將呈現明顯的工資降低,所需教育技術程度水準亦隨同下降之勢,換言之,工資較低與教育程度較差者,將首為自動化所波及。

工資較低、教育程度較差者首當其衝

47% + 33%,那就是80%:根據這項預測,40-50年後,越進步的社會,如美國,將只剩下五分之一的工作年齡人口,被經濟體系認為有用。1995年,那個世界產官學菁英,在兩位比爾(Bill Clinton、Bill Gates)率領下,於舊金山所預測的未來五分之一社會,終將到來。

Frey & Osborne的預測,引起不同回應,多數批評認為,這些大幅裁員效果的預測,並未考慮到「現實行為與狀態」,亦即現實的產業與其他周邊社會條件,是否會真的朝向「自動化取代勞動者」的唯一決定,變數太多,負面影響與代價實在太大,社會如何敢承擔?

Frey & Osborne自己也提醒就業與失業預測本來就存在的不確定性,在某些現實條件下可能出現的未來預測,往往帶來現實上不同的回應方式,並進而預言該等預測必然不會出現。

當下,第四代工業革命與數位經濟

未來也許未必那麼悲觀,但必須從理解當代開始。AI與勞動市場,無疑是始自1970年代彈性化發展下,一個嶄新的篇章,只是這一次,科技將發揮昔日難以想像的動能。AI,無疑是數位科技所驅動下的新階段形式,也就是當前我們所面臨的,所謂第四代工業革命。

第四代工業革命,套用德國聯邦勞動與社會部之定義:「描繪的是生產部門的變革,具體圖像為高度自動化與網絡化之工業生產與供應物流鏈。

在此,虛擬與真實之過程,在所謂虛實整合系統基礎上相互連結,產生具有高度效率與高度彈性之生產,能在真實時間整合客戶期望,製造出多樣的產品選項」。究其科技與經濟模式主因,當與電腦科技、數位溝通形式、半導體、管理工作之IT、視聽科技(audiovisual technology)、數位器具、3D、雲端運算(Cloud Computing)、大數據(Big Data)等所謂數位轉型(digitale Transformation)息息相關。

在此數位化發展趨勢下,更具創造性的、互動的、複雜的勞務形式,伴隨著企業升級與彈性的壓力,無疑是當代走向未來的主要面貌,勞動世界的數位化。

數位化會帶來許多新興發展,因為它革命性的改變諸多基礎條件與環境。數位化使得擷取與吸收全球性分布與四散之知識、權限與資源,變得輕易。空間與時間之分野雖繼續存在,但透過數位與動態的溝通,跨地域與時區之合作與整合成為可能,甚至輕而易舉。數位化,會讓客戶與勞工原本之地域區隔被打破,數位與物理之界線變得模糊而游移,企業傳統之邊界亦跟著鬆動,進而產生新的供應鏈、價值鏈與商業經營模式,特別是在自動化、後勤物流供應、汽車、健康醫療、環境與能源、安全技術等部門。

就企業而言,數位化帶來新的能量,能使內部與跨企業之生產過程獲得大幅改善,進而提高勞動過程之效率效能,提升企業生產力、銷售成長、生產具有彈性,成本當然不斷下降。數位化已催生越來越多新的經營模式,明顯提昇客戶之聯繫與滿意度,然後呢?別無選擇,眾人只好更進一步追求越多的數位化發展,不再有回頭路。

只要談革新、開創與升級,最後總是勞工倒霉?

勞動社會學有句名言:只要談到革新開創與升級,最後總是勞動者要倒霉。

第四代工業革命,至少改變傳統的勞動者圖像:僱用形式將催生出更多的所謂計畫導向的勞動關係,不但存續於虛擬空間,也會有超越國境地區限制之勞動力進入。對勞動者而言,將產生所謂媒介混合工作型態:勞動者將在品質時間(quality time)意涵下「處於工作現場」,開放性溝通文化的氛圍、虛擬空間,變成主流。

數位化等於自由嗎?倒不一定:在高度彈性、去中心化的工作空間,控制力量是隱性看不見的,工作上的需求?往往變成主宰生活方式的秘密。數位化將帶來對個人更多的挑戰:在知識經濟體系中,如能在「個人中心」與「合作暨創造性」的兩端間,順暢的選擇與變換,形成一種第三空間與維度(third spaces),將被認為最具生產力,儼然數位化時代評斷勞動者之能力本事,最關鍵之處。

同僚與上下層級間呢?聊天文化(Chatting Culture)盛行,透過溝通,得以等待隨時出現的回應與答案,不再是過去一對一(One2one)而是一對多(One2many)的溝通模式,質變工作職場。

企業管理與領導統御,將走向開放的、彈性之網絡式結構,仰賴共同工作與信賴,成員自我負責、彼此聯繫,工作者與客戶直接形成網絡,不再透過上司,甚至走向虛擬式的、保持距離的、水平式的領導管理,所謂新領導與數位領導(new leadership, digital leadership)。

數位化浪潮來襲,勞動關係面臨全新考驗

主管的任務,在可能鬆散與不穩定的結構中,仍須做出具拘束力的指示,排除克服勞務提供之障礙,維繫提昇同仁之生產力,開發流動式的組織知識。

在勞動組織方面,數位化的影響也相當顯著:變化的勞動關係,計畫型經濟模式的普遍,所謂開放式的升級(Open Innovation),都將是新的組織形式,這些都將加劇核心勞工與衛星勞工的分隔與分裂–馬克思口中的那種貴族勞工,將越來越顯著。

數位化的企業,走向「呼吸的組織」、「流動的組織」,對勞工常常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企業財務的固定成本,將透過變化多樣的勞動形式而轉嫁予個別員工,真正落實何謂共體時艱。

企業管理者之責任,將逐步移轉予共同工作的同仁身上,勞工相互間將形成所謂影子組織,同仁們共同參與決策、一起分享企業獲利。在數位化當代,工作會走向勞動者,而非勞動者走向工作,勞動將一定程度與時間及地點脫離,越來越多的任務與活動,不再是什麼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而是傾向團隊合作的方式,如創意工作坊、戰略會議。個別勞動關係,最大的衝擊是所謂「隨機僱用」(hiring on demand),不定期、甚至日本式終身僱用將越來越少。

就算是重要工作,也未必要由企業內固定勞動力來執行,選擇標準是勞動者技術能力、能耐與可支配性的全球透明性。需要服務?Make、buy or cooperate,盡量外尋才是王道,別再傻到直接僱用人力,甚至是不定期人力,已為當代企業主流。

自主又過勞?悲觀又樂觀?

第四代工業革命,改變勞動市場上的職業圖像:勞動者可能必須具備媒體、語言與影像之技術能力,至少要能掌握新溝通形式,習於網絡式的思考與工作。在新興的、甚至跨越企業與組織界線的合作形式上,所謂數位基本能力、數位素養,都是必要的。

同時,自我管理的重要性越發突顯,它一定程度取代傳統的組織結構與勞動環境,走向邊界管理(boundary management)。在工時領域,工時不再是直指企業中某一活動的履行時間,而是來自不同訂單與委託下,個人所能投注之所有可支配時間。避免過勞?不合時宜吧?

研究者幾近同意,數位化發展下,製造業將產生明顯裁員效果,即便工作仍在,仍會引致相當影響,如低技術能力的工作,極易遭取代,或僅以市場上難以接受的勞動價格而供給(低薪),雖然與直接人際互動相關的工作,如在健康與社會部門,會有提昇其勞務價值的正面發展,但越是標準化的、匿名性質的生產過程,將明顯處於強烈的效率壓力下,遭外移(Offshoring),直接交給企業外人力,如辦公、銷售與運輸物流。

誠然,數位化也可能帶來就業的成長,特別是,原本低工資的國家,將因生產的資本密集而逐漸喪失其優勢,原本移出國境外的勞務可能回流,同樣的,在資訊科技與資訊處理等產業,亦會因數位化發展而創造新的就業,亦即德國勞動經濟研究所說的(ILE 2015):互動的、認知的、分析的非例行性工作,將會是未來就業市場的潛力股。我們下次繼續談這些勞動市場的新興面貌。

(原始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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