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瑜還需要柯文哲嗎？

兩個星期前，我寫了「民進黨成就了『韓流』」。過去這段時間，高雄的選情越來越熱，韓國瑜與陳其邁之間的選情越來越近，這已經是大家有目共睹。根據「網路溫度計」最新的模型結果，韓國瑜與陳其邁的當選率已經縮小到1 ％，成為全台選情最膠著的縣市。

過去幾天，包括一些藍綠政治人物和媒體人都提出同樣的建議，認為柯文哲和南韓國瑜「合體」，會是韓國瑜選舉的「大招」。在寫「民進黨成就了『韓流』」時，韓國瑜的網路聲量首次超過柯文哲，後來葛特曼來台時，柯文哲的聲量又再次贏過韓國瑜，但如今韓國瑜的聲量已經是柯文哲的兩倍多了。

如果你是韓國瑜，你還需不需要柯文哲加持？找柯文哲站台，就如同簽柯P 認同卡一般，就是要認柯文哲當老大，臣服於柯文哲之下。今天的韓國瑜，可能嗎？

政壇有些人，一直把柯文哲的聲勢當成「白色力量」、太陽花的延續。但如果是這樣，又要如何解釋「韓國瑜現象」？一個打過陳水扁、沒有人會懷疑他色彩的韓國瑜，如何創造今天的聲勢？

合理的解釋是，白色力量、太陽花都早已消退。如果真的非要套上「白色力量」的名詞，它也是一個無關本土、無關天然獨、無關台灣價值的東西；它就是站在當權者的對立面、對菁英極端厭惡的一種氛圍。

大家可以仔細回想，柯文哲自從世大運罵反年改「王八蛋」之後，幾乎再也沒有罵過國民黨，所有的發言都是針對民進黨政府。要從站在「萬惡國民黨」的對立面，變成站在「萬惡民進黨」的對立面，其實是相當困難的，但柯文哲成功的做到了。柯文哲剛當選時，「柯黑」是「藍蛆」的同義詞，如今的柯黑卻都是「綠吱」。

韓國瑜的狀況也頗類似，當完全執政的民進黨最討厭你、最怕你的時候，你想不紅也難。韓國瑜跟柯文哲一樣，不講高深的理論，只講一般民眾聽得下去的話，不道貌岸然、不追求完美，甚至包括失言。在網路時代，沒有「人味」的政治人物是很無聊、無趣的。

韓國瑜證明了，「柯文哲現象」並非柯文哲的專利。沒錢、沒人、沒淵源的韓國瑜，不得不從「空戰」下手，意外成功創造了聲勢。但一般的政治人物，很難放下手中已有的資源、組織、包袱，在網路上從零開始。

綠營的政治人物跟網民，一直有一股聲音，認為韓國瑜的網路聲量是假的、空的。看看最近Google Trends（搜尋趨勢），韓國瑜過去一週的搜尋熱度已經柯文哲的兩倍有餘。網路上可以買粉絲、買點擊、買聲量，但幾乎沒有人會買搜尋，這是很難作假的。

上次柯文哲的輔選大將姚立明曾經說，韓國瑜的支持者多為退休軍公教、反年改者，幾乎沒有年輕人。但韓國瑜的北漂聲量，的確有炒起來，卻是不爭的事實。退一步說，年輕人跟老人都只有一票，年長的投票意願通常高於年輕人。

談到網路，很多人還會直覺的認為是年輕人的專利。但近年來，年長者對網路的專注、依賴，對聲量的貢獻，其實早就不遜於年輕人。如今還認為掌握年輕人才能掌握未來、掌握選戰的想法，其實是停留在過去的迷思。

講個題外話，前幾天跟一位很懂網路的年輕人聊天，談到今年中華電信「499之亂」後，年長者的網路參與率大幅提昇。原本容易擔心流量限制的他們，如今接觸、轉傳更多的YouTube跟直播。如果年底民進黨選得不好，中華電信應該被記上一筆。

今年，其實是台灣選舉網路戰的元年。四年前的柯文哲對連勝文、兩年前的蔡英文對朱立倫，基本上都是一面倒的「碾壓」，談不上網路有真正的交鋒，或是改變選局的效果。尤其四年前網路聲量工具並不發達，多數人都還只是憑感覺、看八卦版的風向，沒有科學的數據可以做為參考。

過去兩次選舉前一個月多月，多數人都能猜到選舉的結果，今年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網路的聲量與基本盤、傳統的經驗與想像都背離。大家都在問，網路會不會打破經驗法則？聲量究竟是不是只是空氣？我們究竟該怎麼看待網路在現代選舉的角色？

在傳統的選戰中，「勢」一直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因素，從最早期嘉義市選前噴水池前的拚場，一直被視為勝負的重要指標；後來所有候選人都重視「選前之夜」、選前黃金週的人氣指標。乃至《選罷法》規定選前十天不能公布民調，也是擔心「聲勢」影響選民的判斷。

到了網路時代，「聲勢」就逐漸變成「聲量」、「趨勢」，影響所有人的討論、觀感、對局勢的判斷。在雙方聲量都微弱時，或許對選舉的影響不大，但如果聲量大、比例又懸殊時，勢必會對選舉產生一定的影響。

高雄選戰鹿死誰手還在未定之天，但差距絕對會比各方想像的更小。民進黨更該擔心的是，手中所有的王牌都已經用盡，不管花媽、賴神都已經捲不起任何旋風。2020年大選，民進黨將面臨沒有空優、沒有超級政治明星的處境，如同2016年的國民黨一樣。

【作者 單厚之／媒體工作者】【文內圖表為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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