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頻繁擦撞車禍，不是卡到陰或不小心！醫師雞婆竟「聊出了一個腫瘤」
【陳志金（奇美醫學中心加護醫學部主治醫師）】
卡到陰了嗎？雞婆聊出了一個腫瘤
『先生，你是為什麼會跟人家發生擦撞呀？』
「我也不知道啊！真倒楣，這個月已經是第2次了！」
『第2次？也是右邊嗎？』
「是啊。真衰，我一定是卡到陰了！」......
『你先生的運氣算不錯了，因禍得福。由於發生這一場小小的意外車禍，才能發現這顆不小的腦腫瘤。』我正在向病人的太太說明情況。
一位年輕人因為騎車發生車禍，撞到頭部，被送到醫院。透過腦部斷層掃描檢查沒什麼大礙，也沒有發現出血跡象，倒是意外發現了腦腫瘤—一顆不算小的「腦下垂體腫瘤※」。經過手術將腫瘤切除之後，他轉來加護病房。
「我們都不知道他有腦瘤。」家屬和我聊起這件事。
『他是不是常常跟人發生擦撞啊？』我說。
「對啊，陳醫師你怎麼知道？開車、騎車都發生過。我每次都叫他要小心一點，只是他都沒聽進去。」
『你們錯怪他了，並不是他沒有聽進去，因為這不是小心一點就可以避免的。腦下垂體腫瘤會壓迫到視神經，讓他沒辦法看到後照鏡，雖然直視（看正前方）沒問題，但是兩邊常常會看不清楚。』
「對對對！我們還以為他是近視加深了。」他哥哥聽了我的說明，頻頻點頭。腦下垂體腫瘤會壓迫到「視神經交叉」，導致「視野外側」偏盲。
這個個案讓我想到一件20多年前的事。
還記得在1999年，921大地震的前三周，我當時在彰化某醫院急診室，當第一年菜鳥住院醫師時發生的事......。某個晚上，有一位計程車司機因為開車和人擦撞，導致胸部頓挫傷，被送來醫院急診。
「學弟，他的X-ray（X光）沒有pneumothorax（氣胸），等一下開個止痛藥給他帶回去。」資深專科護理師這樣交代我。
在這家醫院的急診室，資深專科護理師是「主力」，能力和資深住院醫師相當。
在那個年代，舉凡插管、on CVP（中央靜脈導管置入）、急救、縫合，都是由資深專科護理師一手包辦，自然的，菜鳥住院醫師也是由他們在「帶」。（當然，這已經是20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針對專科護理師所應負責及協助處理的事務，有特別的規範。）
『先生，你是為什麼會跟人家擦撞？』
雖然我接過了這個「指示」，還是決定再去看一下病人的狀況，即使不確定身為菜鳥的我能看出什麼所以然。
「我也不知道啊！真倒楣，你知道嗎？光是這個月已經是第2次發生了！可是我明明都很小心。」
『第2次？也是右邊嗎？』
「是啊，這次又不知道修車費要花多少了。真的很衰捏，我一定是卡到陰了啦！」
一個月兩次看不到某側車輛而擦撞…不是偶然或不小心！下一頁醫師繼續講解案例：這個動作測出視野缺損，繼而揪出病人的腦中腫瘤！
『先生，我們來做一個簡單的測試......。』我心裡閃過一個診斷，『我要請你眼睛看著我的眼睛，然後告訴我，我是哪一個手指頭在擺動？』
接著，我將伸直的雙手分別擺放在病人的左右兩頰外側，大概是與眼睛同高的斜前方，並上下左右輪流的搖動不同的手指，看他能否察覺是那一隻手的哪一跟指頭在動。
這個方法叫做「面對測試（confrontation test）」，目的是在檢查病人的視野有沒有缺損。
果然，他完全沒辦法看到外側。
『學姐，我想要幫病人排個腦部斷層掃描。』
「為什麼？不用啦！他又沒有撞到頭。」
『我懷疑他有腦下垂體腫瘤。』
「什麼？那你自己去跟學長說。」資深專科護理師一副不可置信的看著我，請我自己去找資深醫師。
他的腦部斷層掃描結果，證實了我的猜測。後來，「那個臺大來的R1（住院醫師是Resident，第一年住院醫師被稱為R1）竟然在急診給一個本來好好的人診斷出腦瘤」這件事，就在科裡傳開了。
不曉得這位資深專科護理師「學姐」，有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對我的印象有所改變？其實，當時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我剛好就在921大地震那天離職了，再次和這位學姐聯繫上，已經是3年之後的事情了。
我想她應該是對我有點刮目相看，甚至有一點點的好感吧？不然，我再找個時間來問問我的「金太座」。
（這是炫耀文兼放閃文無誤，如果有人看完文章後，短暫感覺眼前模糊、看不清楚，是很正常的，不必去照腦部斷層掃描。）
ICU x I see U 金句
有疑處要有疑，不疑處更要多猜疑。每一個蛛絲馬跡，都將成為診斷的線索。
※Q. 什麼是『腦下垂體腫瘤』？
腦下垂體（pituitary gland）位在大腦底部的蝶鞍，是身體中荷爾蒙的主要控制中心，負責分泌與身體功能有關的荷爾蒙（腎上腺皮質刺激素、甲狀腺刺激素、黃體刺激素、濾泡刺激素、生長激素、泌乳激素等）。腦下垂體腫瘤好發於20至40歲的族群，大多數都是良性的，對身體最主要的影響包括荷爾蒙失調、視神經壓迫，進而造成視野的缺損、出現複視或視力模糊等症狀。
本文摘自《ICU重症醫療現場2：用生命拚的生命》／陳志金（奇美醫學中心加護醫學部主治醫師）／原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