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國軍可以一生懸命,不能質量俱佳

很難講到底是國防部氣死民進黨立委,還是民進黨立委氣死國防部,端午連假期間,沒頭沒腦地出現這麼一則新聞:「統戰進入軍中?莒光日影片驚見中國用詞『質量』」,民進黨立委王定宇、湯蕙禎、賴品妤批評,滲透和破壞就是從小事開始,在不自覺的情況下使用「中國用語」,形同溫水煮青蛙,「千萬不要認為沒什麼」;不過,國防部迄未對此做出任何回應,不知是代誌大條不知如何回應,還是芝麻大點事,不值得回應?

「質量」做為「中國用語」,被拿出來批判,不是第一次,但是,「質量」即使是中國習用語,「輸入」台灣豈止二、三十年,早就成為台灣的習用語之一,隨便舉例,四年前蔡英文總統召開國安高層會議,檢討並宣示「反制一國兩制的七項指導綱領」,她強調,「要用高含量、高質量的台灣製造取代中國製造,成為出口美國的主力」;去年九月,蔡英文接見美國眾議員訪問團時也強調,她對美國和台灣「達成高質量的貿易協議」滿懷信心;這兩個場合,一是國安會議,二是接見重要外賓講話,如果使用「質量」一詞就是被統戰、被滲透,那麼國安會不早就被滲透了?溫水鍋裡最大隻的青蛙,不是別人,就是蔡英文。

民進黨立委對中國用語很敏感,對總統講話很不敏感,甚至充耳不聞,相對的,遲遲不以書面答覆民進黨立委、或不發布新聞稿澄清或「改正」的國防部,顯然對三軍統帥具有極高的忠誠度,既謹記蔡英文曾經的講話,也不敢如民進黨立委般檢討「質量」。

從兵役到軍購,從訓練到紀律,從共機(艦)繞台到兵推演習,軍方事務成為重中之重,無一不可討論、甚至批評,民進黨立委會衝著莒光日教學做文章,根底裡還是對國軍不夠信任,甚至質疑兩岸戰事起,國軍保家衛國的決心,但拿著「質量」二字挑刺,就是沒事找碴,但這也不能全怪立委,因為事情緣起於「靠北長官」網路社群在五月間的留言,質疑「國防線上」節目使用「質量」並不妥當,應該用「品質」,留言還批評,「比起真槍實彈,文化滲透最為可怕,也是認知作戰的其中一個種類,連官方節目都被滲透,審稿的人是不是該檢討一下。」

有如此「忠軍愛國」且謹守國語辭典的「覺青役男」(或書呆子役男),不知是國家之幸?還是國軍之不幸?根據國家教育研究院所公布的「兩岸常用詞語對照表」,台灣用語中的「品質」對應於中國用語確實就是「質量」;但不論「質量」或「品質」都不是傳統中文、漢文或華文的用字,簡單講,中國用字裡(包括台灣)基本沒有現代意義、源自物理學的「質量」,即使所謂「品質」,傳統運用在日常生活裡,是「質地」,而非「品質」,質量和品質何時進入到中國人或台灣人的日常用語裡,已不可考,很大可能是從日本(和語)翻譯過來,在東西思潮交會的年代,新興思潮引進必然帶入大量外來語,習用成俗就是日常講話。

真要計較,那就數不勝數,「經濟」、「政治」、「科學」,都是外來語,「杯葛」、「抗議」是外來語,「投資」也是外來語,連「癌症」的「癌」都不是中文,而是日本人創造的漢字,能不用嗎?台灣是海洋國家,兼容並蓄的特質本來就極為強烈,既會用香港人慣用的「八卦」,也會用中國人常說的「閨蜜」,還會有日本人喜歡的「一生懸命」,甚至「一期一會」都能成為餐廳名字。

兩岸隔絕半世紀,用字用詞不同,可以理解,兩岸開放交流三十多年,語言文字交互影響,理所當然,但有些用字用詞的確應該分清,諸如土豆(花生)和馬鈴薯,西紅柿和蕃茄,番荔枝和鳳梨釋迦,搞清楚不是為了教科書不能寫,而是要分辨異同,否則台灣人到大陸,想吃花生來了盤馬鈴薯,或者陸客來台點了盤西紅柿炒蛋,老闆還炒不出來,語言文字是為了生活方便,而不是造成干擾。

民進黨立委受不了「質量」,能忍受「接地氣」嗎?真尷尬,又是蔡英文總統,四年前回應國民黨總統候選人、前高雄市長韓國瑜重啓核四的主張時說,「政策要接地氣,別外包」,今年二月她盛讚陳建仁改組的新內閣,延攬包括副院長鄭文燦、內政部長林右昌等縣市長,「相信內閣團隊會更接地氣,更了解地方民眾需求」,「外包」是晚近四十多年才流行的商業用語,當然也是外來語,在港澳叫「外判」,至於「接地氣」不折不扣是大陸流行語,語源則是《禮記.月令》:「孟春三月,天氣下降,地氣上騰。」附帶一提,喜歡講接地氣的還有韓國瑜、宋楚瑜,前行政院長蘇貞昌接任閣揆時換上的臉書照片,就是大大的「接地氣」三字。

民進黨立委是不是要叫蔡英文總統─最大隻的溫水青蛙─重讀教育部辭典?還是要讓總統府全面徹查是否被滲透?有這群綠委,國軍真不需要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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