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柯P之責、小草之死與民主之憾

民眾黨主席柯文哲涉京華城案,5日二度召開羈押庭,裁定柯文哲羈押禁見,此案的司法攻防與政治烽火,還會再延燒下去。此間最令人遺憾的,莫過於一位曾赴北檢聲援柯文哲的「小草」,驚傳墜樓輕生。據民眾黨方面的說法,他非常積極參與黨內事務,但參與公民行動時,曾遭言語霸凌,甚至遭到網路霸凌。

無論是柯文哲的涉案深淺,還是這位「小草」的輕生真相,都猶待司法單位進一步釐清。可惜的是,在柯案媒體輿論的暴風雨中,「小草」輕生一事被當成花絮新聞處理,眾人依舊「路徑依賴」於政治口水,沒有重視驟逝生命為台灣民主所敲響的警鐘。

柯P一句「我不知道」,「非典型」政治人物的「典型」表態

離世的「小草」可說是柯P的鐵粉,台灣社會之中類似他的存在還有很大的群體,至少2024年1月12日選情之夜凱道上無數熱情的年輕支持者,讓藍綠陣營都嚇出了一身冷汗。這一大群「小草」,無不是真心相信柯文哲喊出的「改變成真」,認為柯文哲所帶領的民眾黨可以就此走出一條「出藍綠而不染」的台灣「第三條路」。他們真切地盼望台灣政治不要再重蹈過去藍綠執政時的種種和稀泥,從而對柯P寄予了深深的厚望。

然而,柯文哲在京華城一案的說詞與表現,令其塑造出來的政治人設快速崩解,要說「小草」們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失落與痛心,實屬不可能。京華城改建案係台北市都市計畫之範疇,歷經7位台北市長,更是都發局重中之重的業務。柯文哲在市長任內,經常透過媒體鏡頭展現自己一大早開晨會的市政能力,都發局不可能不向市長報告包括京華城案在內的重大業務。

<cite>台灣民眾黨主席柯文哲日前獲無保請回,他在北檢大門外發表談話,表示京華城容積率840%,他其實完全不知道。(資料照,顏麟宇攝)</cite>
台灣民眾黨主席柯文哲日前獲無保請回,他在北檢大門外發表談話,表示京華城容積率840%,他其實完全不知道。(資料照,顏麟宇攝)

當司法即將開鍘之時,柯文哲選擇的自辯說詞竟是「我其實完全不知道」。一句「我不知道」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既跌破眾人眼鏡,更讓外界看透柯文哲,原來柯P和其他政治人物面對司法爭議時並無二致。如同台灣建築學會理事長曾光宗所言:

政治人物位於一定的高度,必須能明辨是非,特別是面對京華城案涉及如此龐大的利益,而且前後歷經6年的審議時間,不應該以「不知道」而一語帶過。

一位從台北市政府相關部門出身的圖文作家,也有感而發在臉書上寫下:「你本來以為身在衙門,真正能夠保命的護身符是『依法行政』,後來你知道,真正的金句,或許是,『我不知道』。」看得出來他們對於柯P說出的「我不知道」4個字,充滿了憤慨與悲嘆。柯文哲這樣一位深受年輕人信任,曾經接近總統大位的「非典型」政治人物,最後做出了與「典型」政治人物一樣的卸責式表態,要說是匪夷所思呢?還是一點都不意外?

選民對政治既冷感又入戲太深,矛盾拉扯之下隕落的寶貴生命

有句話叫「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要人們不必對某人某事給予過高的期待。這其實是一句頗為消極躺平式的雞湯名言,但眼看台灣民主數十年來的發展,包括民進黨、國民黨,以及像民眾黨這般新興的第三勢力,不分顏色立場與訴求口號,位居高位的政治人物都歷經了「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3部曲,讓選民對政治越來越冷感,冷感的背後無非是無力與無奈。眾多爛蘋果之中,沒有較好,只有更爛。

可悲的是,選民因為沒有其他戲碼可看,所以只能在這齣悲劇中入戲甚深,深到連寶貴的生命都投入進去。有人還記得陳金珠嗎?當年她為了319槍擊案挺身街頭,揮舞了整整兩年的國旗,就是因為她痛心於連國、親兩黨都不再追尋真相了,最後竟走上絕路,從台北市政府大樓一躍而下,結束了34歲的花樣年華。

<cite>2022年1月11日國民黨前立委龐建國驚傳墜樓身亡,當天清晨他在Line群組中連傳3次「不公不義的台灣,我生不如死!」(讀者提供)</cite>
2022年1月11日國民黨前立委龐建國驚傳墜樓身亡,當天清晨他在Line群組中連傳3次「不公不義的台灣,我生不如死!」(讀者提供)

「罷韓」一役,更是讓台灣民主走向仇恨動員的起點,各陣營比得不是政見良窳,而是仇恨值高低,標準的「對人不對事」。結果呢?時任高雄市議會議長的許崑源,在臉書上留言「這一次,誰會是贏家」之後,跳樓身亡。還有政壇謙謙君子龐建國,在Line群組連傳3次「不公不義的台灣,我生不如死」,隨之傳出墜樓憾事。

如今,則是茫茫人海中的一株「小草」自我結束生命,無從得知他是氣憤於綠營的政治追殺,還是側翼的群嘲霸凌,抑或是對政治偶像一句「我不知道」感到失望,也可能以上皆是。對政治人物來說,「小草」的生命隕落,或許宛如踩過草地一般無足輕重,但對平民百姓來說,卻是無語問蒼天的「弱者武器」。

「民主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千萬別把生命搭進政治這齣戲中

台灣政治當前的局勢,或可概括為民進黨大權在握,國民黨一蹶不振,民眾黨風雨飄搖。不同陣營的支持者,有人興奮,有人絕望,有人憤怒。台灣的民主始終跨不進選賢與能的成熟境界,依舊停留在政黨對立的民粹動員,選民的主體性被政客與政黨利益所綁架,喜怒哀樂也得任人擺布,豈料連生命都無法掌握在自己手裡,被政治撕裂,乃至於終結。

<cite>民眾黨支持者1日至北檢外聲援黨主席柯文哲。(顏麟宇攝)</cite>
民眾黨支持者1日至北檢外聲援黨主席柯文哲。(顏麟宇攝)

「民主誠可貴,生命價更高。」政治人物樓起樓塌,被拱上神壇又跌落下來之人,比比皆是。背後的政治利益複雜糾葛,水太深太深,深到自以為握有選票就能做主的人民都窺探不得。柯P一句「我不知道」就想全身而退,而藍綠在打什麼政治如意算盤,我們才是真的「不知道」。

政治就是一場戲,看一看、笑一笑、罵一罵都可以,千萬別把生命搭了進去,太不值得了。這樣的民主,悲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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