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美國的族群仇恨悲劇牽動台灣敏感神經

5月14日、15日，美國兩天內連續發生兩起預謀屠殺案，一件在東岸的紐約州，一件在西岸加州。紐約州水牛城（Buffalo）超市案造成10死3傷， 加州橘郡爾灣（Orange County Irvine）教堂案則一死五傷。兩件都是預謀，都與族裔仇恨有關，其中加州教會慘劇更牽聯台灣。

水牛城屠殺案發生在一個非裔居民為主的社區，凶嫌是個剛從高中畢業的18 歲白種男生詹德隆（Payton Gendron），他計畫這起案件已將近半年，並在網路日記上記載下心路歷程與計畫過程。

「我寧願稱自己是民粹主義者。」詹德隆說：「但如果你願意，也可以稱我為族裔民族主義（ethno-nationalist）、生態法西斯（eco-fascist）國家社會主義者（national socialist）。」他憂心白人人口減少， 為了履行做為「恐怖分子」和「白人至上主義者」對自己族群的責任，他要進行一場自殺式的攻擊，他說如此犧牲是值得的。

被「大取代」陰謀論激化的凶嫌

紐約州水牛城屠殺案凶嫌詹德隆相信存在著「大換血」陰謀論。（AP）

疫情封鎖，讓自稱極度無聊的詹德隆花許多時間在網路上的右翼社群。雖然他宣稱是自己一個人策畫、行動，但從他在網路下留下的足跡顯示，他是屬於一個相信「大換血」（The Great Replacement, 或譯「大取代」）陰謀論的跨國網絡。依這個源自法國的極右陰謀論，有一群秉持「大換血論」的菁英們有計畫地透過移民政策、鼓勵少數族裔多生育、降低白人出生率，讓白人逐漸被來自非洲、中東或其非白種人口取代。新冠疫情催化了末世論的盛行，也讓更多白人相信「大換血論」，詹德隆就是其中一個。

居住在離水牛城約200哩外的賓漢頓（Binghamton）附近的詹德隆，透過網路查詢到2020年全國普查資料顯示，水牛城郵遞區號14208這個區域的非裔人口高達72.5%，於是他鎖定這個黑人社區計畫行凶。事前幾度親赴社區觀察，把當地居民出入頻繁的超市做為目標。他冷靜地規畫、完成這個計畫，最終只是沒有如其所願「壯烈成仁」，而是被捕。

17日，美國總統拜登到水牛城向死者致哀，他說：「邪惡來到水牛城，它已經到過太多的地方，槍手以基於恐懼和種族主義的仇恨與意識形態之名屠殺無辜。」「這裏發生的事情很清楚，就是恐怖主義……為了仇恨和對權力的強烈渴望而施加的暴力，迫使另一群人天生就不如任何其他群體。透過媒體、政治和網路，這種仇恨將憤怒、疏遠和迷失的個人激化為虛假信仰。 」

「民族偉大復興」召喚出政治仇恨

近年來從美國到歐洲這種被激化的虛假信仰已導致悲劇一再上演。對於遠隔著重洋的台灣人而言，這種族裔、種族主義所釀成的悲劇似乎很遙遠。但就在水牛城屠殺案隔天，加州日內瓦長老會教堂（Geneva Presbyterian Church）一死五傷的屠殺，卻挑動了台灣省籍間的敏感。

2019年周文偉（右1立者）參加拉維加斯和統會成立大會，並幫韓國瑜募款（翻拍自LV新聞網）

爾灣這個教會是台裔美國人的教會，據《基督教論壇報》指出，會友約150多人，主日聚會都說台語，會眾多是居住在拉古納伍茲村（Laguna Woods Village）的退休台灣人為主。

行凶的周文偉，台灣媒體強調他的背景是來自台灣的外省人。橘郡警局長局巴恩斯（Don Barnes）稱，他犯案動機疑是「出於政治仇恨」；從周文偉車內發現的字條顯示，他不認同「台灣是獨立於中國的國家」。

詹德隆開車到200哩外犯案，周文偉也一樣不是加州本地居民，而是前一天從4小時車程外的拉斯維加斯開車到爾灣犯案。他開槍前還先把教會各出人口封死，顯見是計畫過的。

周文偉以前在台灣的餐飲學院教過書、出過有關調酒的書。移民美國後當保全，但他喜歡被稱為「周教授」，也許是緬懷著過去在台灣教書時風光。就像詹德隆擔憂白人的主導地位不再，而歸咎非裔；周文偉也許不再是「高級外省人」而感鬰悶，因而歸咎本土化的台灣，並把台裔美人當仇恨對象。白人至上主義是詹德隆的救贖；而習近平的「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則是周文偉的希望所繫。

周文偉參加中國統戰組織「和平統一促進會」的活動，並在活動中為韓國瑜選舉募款──雖然拉斯維加斯和統會會長顧雅文案發後立刻撇清關係，但有網友指出網頁上有關周文偉是當地和統會理事的字眼已被刪除。其實分析和統會成員背景，可以發現許多也是和周文偉一樣有失落感的人，期待著「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救贖，而這種救贖不只是未來的允諾，也不單是國族認同選擇，還牽涉現實利益。不少和統會成員與中國利益相關，和統會本身也與中國外館關係密切，像北加州和統會會長交接就是由中國駐舊金副總領事監交。

加州教會慘案發生後，台灣政府反應很低調，總統蔡英文只透過推特譴責暴力、向死傷者致哀。一方面這是在美國境內發生的事，當事人多是美國公民；另一方面也擔心此事牽動台灣內部族裔的緊張敏感。

中國統戰製造台美社會動盪

和統會與中國外館關係密切。2019年北加州和統會會長交接，由中國駐舊金山總領事鄒永紅（中）監交。（翻拍自爾灣在線）

就像詹德隆這樣的青年，若非是受到相信有「大換血」陰謀論的國際網絡鼓動，如拜登所說的「透過媒體、政治和網路，這種仇恨將憤怒、疏遠和迷失的個人激化為虛假信仰 」，一個18歲青年很難會有這麼強烈的族群仇恨而去犯下10條人命的大罪；同樣的，台灣內部族群的歧異雖存在，若非中國統戰機構操弄、分派利益、鼓動對抗，也不會釀成爾灣悲劇。

從挺身阻擋凶嫌而被殺的鄭達志（John Cheng）生前受訪的影片可以發現，這位一歲就隨著父母移民美國的醫生，是個已在地化的美國人，他只是陪老母親參加聚會，卻成了兩岸矛盾的受害者。在美國台裔社群製造這種分裂，除了觸動兩岸之間與台灣內部的敏感神經，更為美國社會帶來動盪。這也難怪美國前國務卿龐佩歐（Mike Pompeo）把和統會歸為中國的使團、而非一般民間組織來進行規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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