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藍白「聯合政府」的真心話大冒險

在眾人多對「藍白合」不抱希望之際,前總統馬英九出面祭出一記記「穿雲箭」,國民黨與民眾黨兩位總統參選人侯友宜與柯文哲竟然都退了一、二步,「藍白合」成定局,所差只在正副誰屬,當侯柯確定會在一個組合裡的時刻,台灣進入三十年民主開放前所未有的「憲政時刻」─三十年未有之「聯合政府」臨床實驗─既實驗以此能不能勝選,更實驗果若勝選落實執政能不能成功。

民意選擇「聯合執政」,是兩大黨的失敗

「聯合政府」的真心話是:藍白不合不可能勝選,所謂「聯合內閣」只是空中樓閣,廢話一句;「聯合政府」的大冒險是:即使藍白合要拚這場選戰都很「硬」,即使勝選,這個台灣民主三十多年前所未有的「聯合政府」敗率可能多過成率,既是如此,藍白為什麼非合不可?答案很簡單:第一,政黨四輪替的渴望太強,不合就達不到這個目的;過去三十年,經歷過民進黨兩次執政,國民黨一次重返執政,不論是少數執政或完全執政,兩大黨都讓選民失望了,當「聯合政府」成為多數民意之想望的時候,其實正是意味兩大黨的失敗。

民主政治的另一個代名詞是「政黨政治」,而非「多黨政治」,簡單講,民主就是少數服從多數,多數尊重少數,多數執政但要照顧少數權益,常態是兩黨爭勝,多數執政少數制衡,在兩大黨之外的小黨必須有生存空間,因為政黨生滅算不準什麼時候大黨會變小黨,小黨會壯大為大黨,所謂「算不準」是給一個空間和機會,讓小黨的理想性激勵大黨不可自居多數而墮落。

大黨執政於政局穩定性當然高過多黨聯合,因為政黨的政策路線一貫,遺憾的是,台灣民主三十年,經歷過多數完全執政,也經歷少數完全執政,帶給民眾的傷痕記憶都多過幸福記憶。扁政府少數完全執政,只差沒倒閣,八年政治爭議無一日止,國會在扁政府時代減半,核四在扁政府停停建建,最離譜的是少數政府還能貪汙寫下國際紀錄(海外洗錢經過國際認證);國民黨的馬政府多數完全執政却留下太陽花學運佔領國會的紀錄,十年過後回望,太陽花是非可重新公評,但仍留下一個巨大的問號:為什麼完全執政却不能完全施政?民進黨的蔡政府多數完全執政,留給民眾的痛苦記憶更多,獨立機關與民主制衡機制近乎全面崩潰,政府為惡可以完全不給交代,而司法監察束手無策,至於代表民意的立法院,除了動員表決之外,完全喪失溝通少數的功能。

完全執政左擁右抱吃盡資源,還升高戰爭風險

或謂完全執政不就是這樣嗎?錯!威權時代的「萬年國會」還會在威權總統蔣介石面前摔椅子翻桌子,威權行政院長蔣經國,還會在立法院開議前特別走訪「黨外」立委;威權與民主過渡時期的李登輝還會聆聽在野(民進黨)之見召開國是會議以修憲,為了通過閣揆同意權,還要極盡所能拉攏在野黨,提名司法監察兩院人事,必會考量「獨立於政黨」。

蔡政府則反其道而行,司法監院人事全綠,中選會用黨人,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NCC)要用「聽話的人」,好整肅異議媒體,立法院多數表決無視少數意見,遑論場外抗議,民間揭弊如狗吠火車,連公投都能被「沒收」,這樣的「多數完全執政」不是一黨獨大,而是一黨通吃─吃盡國家資源,扁政府的貪汙是伸手向企業要錢,蔡政府的腐敗是大開國庫之門,圖利自己人,而且,迄今毫無反省。

「聯合政府」會成為這次選舉的重要訴求,於國民黨敗在承認了「以一黨之力重返執政」的機率微乎其微,即使民意對民進黨完全執政失望透頂,都沒辦法完全寄希望於國民黨;於民進黨則敗在「清廉勤政愛鄉土」的立黨招牌瓦解,清廉不被信賴─從台南光電弊端(八十八槍槍擊案),到獨厚疫苗、特許進口蛋…的各種「國家隊」,各部會驚人的內宣預算到數發部莫名高額的差旅費都是最小的芝麻綠豆事;勤政成了笑柄─下班後勤跑酒家,投靠民進黨的年輕人從踏入政治江湖,就認為左擁右抱是正常的事,真抱歉,這並不正常;愛鄉土則成了選戰子彈─攻擊政敵不愛台灣,却讓台灣成為國際知名的「全球最危險的地方」,口說和平却對兩岸關係一籌莫展。

導正被扭曲的民主制衡機制,民進黨要當局外人?

自比墨綠,曾說平生最討厭「蚊子、蟑螂、國民黨」的民眾黨主席柯文哲簽下藍白合簽下協議後,被問及為什麼還肯和國民黨「合」,他的答案是「更痛恨民進黨」,對絕大多數曾經寄希望於民進黨的人而言,這樣的痛真實而深切。

「藍白合」既成,誰正誰副並不重要,要考慮的問題只有兩個:第一,能勝選嗎?第二,若勝選,「聯合政府」能成嗎?藍白「六點共識」中,最重要且實際的是第五、六點,前者要讓藍白立委席次極大化,才能順利落實「藍白聯合內閣」;後者確實兩岸國防外交由總統決定,各部會席次依「各黨派立委席次分配」,國民黨主責建設,民眾黨主責監督,柯文哲在會後接受媒體時,更具體地點出法務部、NCC、金管會,當外人只看柯文哲是「大讓步」,却沒看到他「有的放矢」─藍白合的目標不是取得政權,取得政權只是手段,目標則是導正過去八年被扭曲、甚至被崩解的民主制衡。

「聯合政府」的確是台灣民主前所未有、且極具風險的政治大實驗,這場實驗不僅僅是兩黨的勇氣,還有許多法政學者的參與,這是第一次政黨在選前協商、承諾,民眾黨進入「聯合政府」扮演的防腐角色遠大過執政,讓人民失望八年的最大在野黨─國民黨,不能因為「藍白合」成局而沾沾自喜,相反的,要把「為什麼讓人民失望至此」這個大問號,時刻擺在心裡,反覆自省;至於民進黨或許必須調整固守基本盤的選戰策略,正視民意之所向,否則在這場巨大的政治實驗中,民進黨無可避免將成為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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