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趙少康的政治驚異奇航

千金難買早知道,如果民眾黨主席柯文哲,知道國民黨總統候選人侯友宜竟請出「政媒前輩」趙少康出任副手搭檔,他會不會對「藍白合」再考慮一下?

政治選戰活字典出場,史上最年輕副手失色

經過「君悅會談鬧劇」後,無可諱言,在野士氣大挫,沒想到台灣這個政治驚奇島,永遠有驚奇,隔天不但太陽依舊昇起,藍白兩黨各自推出副總統搭檔,已逾從心所欲不逾矩之年的趙少康,一出場比「史上最年輕」的副總統人選吳欣盈更搶鏡,原因很簡單,趙少康簡直就是迄今依舊活躍的「政治或選戰活字典」,即使他早在二十九年前敗選台北市長,即兌現承諾「退出政壇」(另一位唯二兌現承諾退出政壇的是民進黨前行政院長張俊雄),但他轉進媒體點評時政,經常是藍軍請益的選戰顧問,甚至軍師,對台灣政治發展脈絡爛熟於胸,他與丁庭宇是最早把(蓋洛普)民調引進台灣的人;因為點評時政,除了沒有黑金內幕,國防、外交、兩岸、內政,幾乎沒有他不能順手拈來就有一番圖像的政策,所以學者名嘴郭正亮形容他是「百搭款」;因為始終站在時評第一線,他與社會脈動並未脫節,更不顯老,他為提振國民黨組成的「戰鬥藍」,俱是有戰力的青壯輩。

談到選舉辯論,朝野幾乎無人能出其右;他敢發出豪言,「三腳督只要把柯文哲的民調壓縮到百分之二十以下,國民黨就能贏,有什麼難的?」因為當年的北市選戰,他正是三腳督與陳水扁激戰的當事人,國民黨市長候選人黃大洲因而敗北─雖然他也落選,但兩相對照,當年的趙少康是新興政黨,而如今他站在「在野最大黨」這一邊,他的豪語並非無的放矢。

國民黨前秘書長李乾龍曾暗示,趙是比柯文哲更強的副手,要論「金句」,趙少康不遑多讓,還不會凸槌,要論選戰「空軍」,柯文哲只能靠他自己一張嘴,趙少康却有「部隊」(戰鬥藍)造成聲勢。

結束國民黨大分流,調動棄保齒輪

對國民黨而言,趙少康的「歸隊」並扮演關鍵救援角色,是有意義的。第一,自當年新黨(新連線)在主流、非主流政爭後脫出,國民黨歷經三十年的分裂或大分流,新黨、親民黨、台聯、甚至還有流散到民進黨的,留在國民黨內的「本土派」已經是「中華民國國民黨」主要力量,趙少康的回歸,象徵「國民黨大分流時代」終於畫下句點,本土與深藍忠誠攜手,彼此需要,這對侯友宜當然是及時雨,深藍對侯的疑忌從侯是陳水扁提拔的警政署長,到三一九槍擊案竟辦不出阿扁造假,如今陳水扁政治「死對頭」,能站在侯友宜身旁,所有的疑忌都該放下;就像韓粉懷疑侯四年前未全力相挺而耿耿於懷,韓國瑜位列不分區立委第一名,舉政黨票之帥旗,力挺侯友宜,同樣有號召韓粉回流的作用。換言之,他調動了選戰棄保齒輪,「政黨輪替」的勢,往有利於侯友宜的方向移動。

<cite>國民黨總統參選人侯友宜(左)攜副手趙少康(右)24日前往中選會,進行第16任正副總統候選人登記。(顏麟宇攝)</cite>
國民黨總統參選人侯友宜(左)攜副手趙少康(右)24日前往中選會,進行第16任正副總統候選人登記。(顏麟宇攝)

第二,對趙少康而言,這可能是他奉獻中華民國與重振國民黨最重要的一次機會,因為出身背景的關係,不論是前總統馬英九、前總統參選人洪秀柱、朱立倫或韓國瑜,趙少康搭檔的互補性都不可能這麼高,甚至根本不可能扮演明面的角色,遑論搭檔;就因為是侯友宜,他的角色才會這麼重要。本來二0二四他意在參選總統,但因為國民黨決定以徵召方式不辦初選,他退出爭取,但趙少康應該非常清楚,以國民黨如今生態,爭正不易。

他有意競選總統,不是想當總統,而是真切有感於國家方向到了不能不導正的地步,這也是為什麼他會把「九二共識」、兩岸和平等列為戰鬥藍的政見;事實上,他是這半年多來最積極鼓吹「藍白合」的人士,因為他相信不合無法達到政黨再輪替的目標;在「君悅會談鬧劇」上演前,他還在臉書發文,寄望「侯柯郭合作」─侯正柯副郭閣揆,推動修憲內閣制,授權副總統主導憲政、司法、財政改革,這是直白的呼應柯文哲的「聯合政府」並朝內閣制推動,民眾黨主導「監督部門」,但事與願違。而這一場鬧劇,終於讓他死了「藍白合」之心。

侯友宜能容副手更幹練,柯文哲一念之失所失大矣

民進黨批評侯友宜搭檔趙少康是「紅統的集結」,趙少康反擊「老狗玩不出新把戲」,趙少康含蓄了。趙少康父親曾在國共內戰期間被共軍俘虜兩次,他到大陸遊山玩水,却是少數未曾以黨公職身份訪問大陸的政治領袖,包括新黨登陸他亦從未參與,他是典型主張兩岸和平的「中華民國派」,這個紀錄從陳水扁、賴清德、陳菊、謝長廷…一缸子登陸的民進黨領袖都無法匹敵;對共機共艦擾台,他節目呼籲北京要算帳找美國,別來干擾台灣;香港民主之死,他不只一次在節目聲援;國民黨副主席夏立言登陸,他建議公開直播,省得麻煩;兩岸人民關係條例是他催生而來,因為是他先有提案,行政院才隨之跟上。

趙少康可能是少數民進黨視之為「可敬的對手」,蔣經國辭世,李登輝黨權危疑之際,他是第一個連署支持李登輝繼任國民黨的立委;民主初開放,是他與一干國民黨少壯派與民進黨立委聯手,促成國會全面改選,包括聲請終止萬年國會的釋憲案(二六一號解釋),為此還被老委員痛駡,「黃泉路上無老少,你不要以為我會比你先死。」他是國民黨立委,却監督國民黨行政院,他和民進黨在國會議事抗爭,却是民進黨與新黨「大和解咖啡」的關鍵人物,二0二0年還特別拜訪陳水扁,暢談政壇今昔;柯文哲提出「聯合政府」,趙少康不但聽得懂有共鳴,而且不乏落實的動力與能量。

因為趙少康太搶鏡,不乏調侃趙少康「喧賓奪主」,彷彿「趙正侯副」,這樣的調侃既是不了解趙少康,更不了解侯友宜,放眼政壇能容許副手比自己更幹練的,大概也只有侯友宜了。侯友宜說趙少康不會只是「備位」,舉凡國防外交兩岸乃至內政議題,趙一定會參與,兩人會「並肩作戰」,有人懷疑,這在憲政不是亂了套?錯!副總統承總統之命辦事,只要總統交代參與就能參與,當年,蔣經國就是交代參謀總長郝柏村,和外交部長沈昌煥有事都要向李登輝報告,內政議題亦然。幾乎可以預期,國民黨的選戰策略與步調,在趙少康歸隊的一刻,就有了重新盤整的契機,他當然參與。

如果不是趙少康而是柯文哲,搶鏡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惜的是,柯文哲硬是拒之於門外,一念之失,台灣政局又將有新的變化,對藍白不合志在必勝的民進黨而言,同樣也得重新調整戰略戰術,二0二四「和戰的抉擇」會不會更趨顯性?選戰激化是利是弊?朝野政黨可能都要重新思考,這場拖棚乏味的選舉,終於有了跌宕起伏的情節,這是對台灣民主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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