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功堂主專欄】《天能》：一段美好友誼的開始與結束。

【文／香功堂主】「我們活在一個暮光世界。」

「黃昏時沒有朋友。」

中情局探員通過忠誠度考驗，進入更高層級的秘密組織，接觸具有逆轉時間能力的「反物質」。探員奉命調查反物質的來源，前往孟買與身手矯健的男子尼爾聯手合作。探員從印度軍火商普莉亞口中獲知英俄籍軍火商薩托可能握有控制時間的秘密，他接近薩托的妻子凱薩琳，試圖查明薩托與「未來人」的關係......

我相信《天能》上映後，絕對會有大批影迷試著解釋「反物質、熵、逆轉時間」的作用、翻出「薩托方塊 (SATOR SQUARE) 」與電影的關係，並且整理過去、現在、未來並存的混亂時間線等。這篇文章無法為大家做到這幾點(我欠缺這方面知識，哈哈...)，只想談談影片帶給我的感動與一些簡單想法。

「發生過的事就已經發生過了。」

等待多時，終於看到《天能》。電影令人想起克里斯多福諾蘭的《全面啟動》，只是把層層疊疊的夢境改成前行與逆行時間；《天能》也讓人想起《星際效應》，時間可以恣意穿梭，某些當下無法理解的事件背後，都存在著未來或過去的人的足跡。未來的人影響過去，過去的人影響未來，時間在《天能》像個圓形，一般來說，我們對時間的感受是線性發展(從開始到結束)，但透過逆轉時間的能力，兩個時間會形成迴路，我們會在某個點上先看到結果，接著才一路回溯到開端(前行與逆轉時間者相互重疊的部分)。

觀眾覺得《天能》複雜難懂，倒非時空概念過於複雜(它依然是「時空穿梭」電影)，而是像《記憶拼圖》般，時間順序被打碎散置各處，作為觀眾的我們就像劇中的探員：只能「前行」(線性時間)，但影片的敘事是「前行與逆行」(鉗形攻勢)並行，觀眾與主角都必須得等到電影的「後段(未來)」，才能回過頭理解「前段(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才有辦法綜觀全局。

(底下會有關鍵劇情的討論，請斟酌閱讀)

逆轉子彈。

電影裡，探員不懂為何子彈可以逆轉時間？究竟是自己動手拿起子彈，或是子彈自行彈回到他的手中？訓練官對他說：「你不出手，那顆子彈就不會動。」這段話或許可以用來解釋《天能》的精神：探員為何會成為阻止世界末日的關鍵人物？是中情局的安排？是印度軍火商普莉亞或狂人薩托的佈局？或者是探員對於凱薩琳的疼惜以及對於拯救世界的信念才讓他起身行動？想要完成一件事情的信念(無論是善或惡)，才讓這個輪迴時間得以開始運轉。

電影的英文片名《TENET》，有教義、宗旨、原則之意，呼應劇中角色們各自支持的信念。而「TENET」的字母組合像是左右鏡射，既是呼應電影的時空迴路，也像是探員與薩托的隱喻。探員與薩托代表的是天秤的兩個極端，他們是冰與火、善與惡、生與死、亮與暗，人類文明「前進/毀滅」的基本組成，永恆不歇的戰爭。身處在善惡之間的人們，為著這兩種信念(或拒絕替任何一方做事，袖手旁觀，接受世界可能會變成的任何一種樣貌的消極態度)，去執行結果截然不同的任務。

電影裡，薩托責備探員的信仰是「盲目」的，這話未必有誤，探員確實無法知道事件的完整樣貌(相較之下，薩托有很清楚的「目的/目標」)，探員能夠依循的標準只有自己的「心」(直覺)，只能依賴信念去執行他覺得「正確」的事。而這不正是我們在生活中常要面對的抉擇嗎？在無法預知未來會是如何發展的情況下，我們只能想像事情的可能樣貌、預測可能的結果、做出可能會改變社會、國家、世界的決定(即便看來微不足道)。

每個人都是打造未來的一份子(漠不關心也是一種抉擇)，每個人都要為已經發生或即將發生的「過去/未來」負責。

「這是一段美好友誼的開始/結束。」

世界大戰、無法圓滿的愛情、深刻的友誼、身處亂世之中卻不向惡勢力低頭的人們...經典愛情片《北非諜影》在二戰期間推出，想要喚醒人們心中的良善。而在疫情肆虐天災人禍不斷的2020年，諾蘭導演的《天能》讓人聯想起半世紀前的《北非諜影》，共享著相近的精神與浪漫。以前看諾蘭導演的電影，例如《記憶拼圖》，覺得導演對於人性是抱持著較為灰暗、負面、悲觀、無法被拯救的態度。但從《全面啟動》以降(植入「正向」的種子，才能拯救人性)，覺得諾蘭導演越來越感性，疾呼著對正念的堅持與守護。如此一想，《天能》也像是諾蘭導演的《敦克爾克大行動》的科幻版續篇，闡述戰爭的威脅與災難中激發的人性勇氣。

克里斯多福諾蘭(Christopher Nolan)導演將多種戲劇元素兜弄一起，交出一部有場面、有愛情、有科幻、有戰爭的精采好戲。電影看到中段，內心響起一個聲音：嘿，諾蘭導演果然沒讓「我」失望(我不確定其他朋友會不會喜歡這片)。我發現自己很享受前行與逆行時間「同步進行」的混亂情節，深深覺得諾蘭導演的厲害，不在於提出更新穎的概念，而是用他獨有的方式去「訴說/翻新」一個被講了N次的老故事。以《天能》為例，抽離掉同步進行的順行與逆行時間，它就是間諜片、就是《007》或《不可能的任務》等，但是加入一點小改變，便能讓整部電影呈現出不同的「味道」。

另外，《天能》中段的高速公路飛車與片末的戰爭場面，有讓我感到熱血沸騰、探員和尼爾的友情有打動我(探員在不久的未來會招募尼爾，而未來的尼爾特地來到過去守護探員，所以究竟是尼爾要探員招募他，還是探員要尼爾來保護他？兩人的友情成了「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謎團)、演員組合夠「新鮮」，包括飾演探員的 John David Washington (片中很多打鬥場面都像是 2.0 版的《全面啟動》旋轉屋重現)、飾演凱薩琳的 Elizabeth Debicki ，有著迷人的冷豔神秘的銀幕氣質、還有新一代蝙蝠俠 Robert Pattinson 等等，當然，諾蘭導演那位很固定很固定會出現的老夥伴，這次也沒有缺席(儘管只有一場戲)！

最後，《天能》片中的致命武器「演算機」被未來人拆解分散於九個不同時間點，這九個「物件」組合一起，便能毀滅世界。看到這個劇情設定，我腦海瞬間浮現出「咕嚕」瞇著眼睛、壓低嗓音地說：「My Precious！」嗯，《天能》其實也是《魔戒》故事的重訴啊，哈哈。

● 香功堂主／電影、音樂、藝文、隨手日記集散地。盼能透過自己的微小力量將喜愛的電影作品給推廣出去，為它們留一份文字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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