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宏推退休金改革觸怒法國人,和年齡歧視有關?

法國強推退休金改革惹民怨,引發大規模抗爭。當地左派抗議,不是法國人太想悠閒過人生,而是馬克宏做法明顯偏袒資本家。另外,當地企業對求職長期有年齡歧視潛規則,逼人晚退休是不顧現實。

大規模罷工、不時演變為肢體暴力的街頭抗爭近來席捲法國國境,英國國王查爾斯三世(King Charles III)原定於26~28日的訪法行程,也不得不推遲。但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依舊不改其志,堅定推進退休金改革法案。

根據馬克宏啟動憲法權力、強行跳過國會表決通過的改革法案,法國法定退休年齡將自今年起由62歲逐步提升至64歲。

馬克宏政府堅持,在平均壽命提升、社會人口老化的情勢下,為了讓退休金制度不至於在未來崩潰,這樣的改革是必要的。但工會不買單、反對黨不支持,許多人民更將他視為「全民公敵」。

法國退休制度為何要改?又會怎麼改?

法國強推退休金改革惹民怨,引發大規模抗爭。@AkireLincho twitter
法國強推退休金改革惹民怨,引發大規模抗爭。@AkireLincho twitter

和許多國家一樣,法國退休金制度相當繁複。一般勞工而言,現行最低法定退休年齡為62歲。繳滿一定納稅年數後,62歲公民便可開始請領全額退休金。另一個退休年齡是67歲,滿67歲後,無論是否繳滿納稅年數,都可以開始領全額退休金。

但某些特殊類別的員工,適用個別的退休制度。如法國國鐵(SNCF)的員工,可能早自52~55歲便退休。軍、警與部分耗體力的工作者,也享有較早退休的權利。

在第一任期間,主打改革路線的馬克宏就想挑戰退休金改革這個艱鉅任務。在疫情爆發後卻無疾而終。

2023年,馬克宏捲土重來。計畫在今年9月起,每年將退休年齡往後推遲3個月。2027年來到63歲,最終在2030年抵達64歲。最低工作年數也將加速增加,從2027年起,最少要工作滿43年才能領全額退休金。

馬克宏政府認為,若不讓現職工作者多貢獻一些退休金,國家退休金制度將在10年內入不敷出。

目前法國約有1700萬名退休人士,每名退休者僅有1.7個工作者支持。估計到了2070年,將只剩1.3個工作者支持每名退休者。

人口老化普遍,延遲退休避無可避?

法國的法定退休年齡,在歐洲以至國際水平來說算是早的。pexels
法國的法定退休年齡,在歐洲以至國際水平來說算是早的。pexels

法國的法定退休年齡,在歐洲以至國際水平來說算是早的。事實上,許多歐洲人民真正退休的年齡早於法定年齡。法國實際平均退休年齡不到61歲,而平均壽命超過82歲,因此法國人享受退休生活的時間是相當長的。

加上每週法定工時僅35小時、每年至少5週帶薪假,以及知名的下班後「斷線」權,許多異國勞工可能很難對退休遭延後2年的法國人產生同情心。

但對法國人來說,退休制度不僅是國家保護網的重要基石,此外, 法國人重視工作生活平衡,但不表示他們不在乎工作。以生產力而言,根據OECD研究,法國勞工的效率甚至比普遍享有高聲譽的德國勞工更高。

而自從2000年引入每週35小時工時法後,許多法國員工依然得加班。法國員工感到倦怠、發生在職意外的水平,在歐洲也屬高者。

強推改革惹民怨,馬克宏付出高政治代價

強推改革惹民怨,馬克宏付出高政治代價。達志影像
強推改革惹民怨,馬克宏付出高政治代價。達志影像

反對改革者認為,馬克宏政府誇大退休金制度蒙受的壓力,拒絕思考不提升退休年齡的其它做法。

左派也指出,還有提升企業稅、提升富人稅等其它做法,並抨擊馬克宏偏袒資本家,將負擔不公平地轉移到藍領階級上。因為藍領工作者們通常比較早開始工作,平均壽命又比白領階級們短。

再者,現代工作步調與壓力愈來愈大,加上法國企業仍有歧視年長工作者的問題。年長族群能否找到工作、又能否繳出理想工作表現,都是隱憂。法國總工會(CGT)秘書長馬蒂內茲(Philippe Martinez)便表示,看看屠宰場或是食品加工廠的工作環境,政策制定者應該要了解,逼64歲的人在那工作並不合理。

馬克宏雖逃過不信任投票,但法國人在動員人民對抗政府時的力量是不可小覷的。例如,2006年時,大波示威就迫使總統撤銷了當時已經立法的新勞工法規《首次雇用契約》(CPE)。

同時,啟動憲法第49.3條強推改革的馬克宏,已經付出很高的政治代價。這項權力即便在法理上站得住腳,但不免被認為是政府違逆人民意願、放棄溝通的強迫手段。

惠譽國際評級(Fitch Ratings)指,法國退休金改革可在中長期對公共財政帶來適度的正面影響,但造成的政治與社會動盪,也可能限縮政府推動其他經濟政策的能力。未來若被迫更常援用憲法賦予的「最終手段」,恐引發更多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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