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環保局清消藏失能危機?防疫旅館員工「未戴護具」倒下:疑氣體中毒、連路都不能走⋯⋯

高雄一名防疫旅館員工向《風傳媒》爆料,環保局自2月6日起1天2次的清消、噴灑消毒劑,然而在員工僅配備口罩、簡易塑膠面罩,幾乎沒有防護的情況下執勤,加上防疫旅館在門禁下接近密閉空間,疑似因此導致她肢體無力、呼吸困難,在6天內三度送急診送醫,診斷證明書上也載明「疑似氣體所致過敏及中毒徵兆」,如今必須拄拐杖才能勉強站立、行走,幾乎處於「失能」狀態。

這名爆料的防疫旅館員工,大學時就讀語言治療相關科系,原本投入醫療產業的她,精神上難以負荷醫院「累積悲傷」的特性;最終,她在高雄一家防疫旅館找到適合的所在,她說自己曾碰過一名隔離者,「他突然說他的腳很痛,我就問了一下,不像扭到、也不像急性傷害,感覺像舊傷復發,所以我建議他申請救護車就出去了,這種時候我就覺得很有成就感,因為我好像幫上了他。」

談起事發經過,她表示,作為高雄防疫旅館的上級機關,高雄市觀光局2月5日轉傳公告載明「明天起(6日)本府環保局將到各防疫旅館做公共空間(大廳、各樓層走廊)清消,一天兩次,分別是早上6點40分及下午4點30分持續14天。」她談到,除了走廊有地毯,由於防疫旅館是一人值班,公司因安全考量有門禁,平常大門、後門、頂樓都不能打開的,所以整個空間是呈現密閉狀態。

密閉空間瀰漫高濃度藥劑 「僅佩戴一般口罩」

「清潔隊灑完藥劑離開後,密閉的旅館內瀰漫高濃度的藥水,我們繼續在樓層間工作。」她說,即使如此,員工也僅佩戴口罩,以及簡易的塑膠面罩,起初不以為意,然而在2月6日環保局第一次噴灑藥劑的當天下午,自己開始出現不適、已握不住筆,當時也曾向公司方面申請勞工保險職業傷病門診單,「公司一定知道當時我身體不舒服。」

隔天在2月7日時,她意識到自己的頭已越來越重,除了完成工作內容,在電腦前發現頭已抬不起來、眼睛睜不開、心悸症狀,「雖然已經向上級反映,但反映無效。」直到2月8日時,當天噴灑藥劑後,她除了頭越來越重,意識也開始恍惚,趴在電腦前已經完全不能動,同事見狀建議她去外面休息,卻發現自己站起來時「平衡感消失」,直接摔在櫃檯檯面上,一路搖搖晃晃的撐出去,跪在外面地板喘,同事發覺不對、趕緊幫忙叫救護車,當時她雖然尚有意識,但當消防員向她問話時,自己除了名字以外已經都無法有條理的回應。

被送急診後,她指出,儘管院方診斷「疑似氣體所致過敏及中毒徵兆」,但氣體中毒一般不會嚴重到哪裡,經過緊急處置後出院。然而隔天2月9日睡醒後發現「狀況不太對」,因為依舊一站就摔倒,原本每天騎機車上下班的她,如今只能坐輪椅跟計程車,直到2月11日回診時,醫師見狀立刻要她再次送急診,院方診斷「疑似氣體所致過敏及中毒徵兆後續反應」,但仍無法根治問題,直到2月14日甚至「坐不起來」時,才第三度被送往急診,並且住院觀察、治療。

20220221-受訪者提供的三次就診證明。(受訪者提供/影像合成:風傳媒)
20220221-受訪者提供的三次就診證明。(受訪者提供/影像合成:風傳媒)

受訪者提供的三次就診證明。(受訪者提供/影像合成:風傳媒)

「公司拒認列職災、政府機關踢皮球」 調解狀況不利

目前尚在進行職災鑑定的她,除了公司方面拒絕認列職災,期間曾撥打1999尋求政府協助,卻遭到各機關「踢皮球」。作為防疫旅館主管機關,高雄市觀光局稱勞資糾紛並非職權範圍,無法做任何裁處或協助;而環保局噴灑藥物的具體成分,詢問後先是獲得「積極辦理中」的罐頭回覆,後續回應僅得知藥劑可能是漂白水(次氯酸納)、四級銨或其他「衛生機關核准藥物」。

她也指出,自己起初想申請國賠,希望公司保留2月6日至8日上班時的監視器畫面(包括清消、倒下時的畫面),然而公司方面不僅拒絕提供,甚至在第一時間還有意切割、半夜將她踢出公司群組,使他對公司已不信任,因此拒絕公司安排的職災鑑定門診,自己另外去做職災鑑定。她坦言,自己至今沒有收到任何賠償,雖然已排了調解委員,由於職災鑑定報告還在跑,環保局也未提供當天噴灑的確切藥劑成分,自己手上也缺乏足夠證據,調解狀況對她相當不利。

她說,自己依舊以這份工作為榮,由於她的醫療背景、人格因素等,當一切事件都落幕後,也願意到更有保障的防疫旅館繼續這份工作。不過,她坦言,原本可以爬山的她,如今連走路都必須拄拐杖,甚至曾因「抹果醬」等簡單動作,因為平衡感消失而摔倒,面臨長期失能危機,「如果還能恢復平衡感,我當然很想繼續這份工作,但現在連我能不能夠恢復正常生活都不知道了。」

公司方面否認指控 強調「應該回歸事實面」

對於上述指控,該防疫旅館莊姓副總經理表示,公司方面除了提供口罩、塑膠面罩,也有提供防護衣、手套,並非全無防護。而拒絕提供監視器畫面部分,莊姓副總直言「公司沒有拒絕」,但就算是警員來要監視器,也不是說給就給,因為有個資法問題;而當事人當時主張向環保局申請國賠,公司方面只是在等公家機關來文再提供,相關監視器畫面也已準備好了。

至於拒絕認列職災部分,莊姓副總強調「與事實不符」,職災要由職災門診鑑定,公司曾提議去高醫大附醫做相關鑑定,是當事人自己拒絕的。莊姓副總最後也表示,讓環保局進館清消是配合高雄市政府政策,全高雄都沒有發生這種狀況,勞工局也約定3月8日要做調解了,整起事件應該回歸事實面。

針對防疫旅館員工的控訴,環保局表示,該局配合觀光局執行防疫旅館清消作業。同時,全案已向勞工局提出職業安全災害申請,目前勞工局主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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