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悶離世?彩虹爺爺遺物曝 最後兩心願未了:阿秀要過好、想回眷村去
記者張雅筑/台中報導
位在台中市南屯區的彩虹眷村,牆上、地板的繽紛色彩、趣味人物和吉祥話語等,全出自「彩虹爺爺」黃永阜之手,2020年接受專訪時,爺爺還神清氣爽笑呵呵地說:「要畫到畫不動為止。」豈料住了半輩子的家、彩虹眷村,卻在2022年變了調,許多作品慘遭彩虹文創執行長魏丕仁帶頭與其餘13名員工潑漆破壞,加上一些經營權、版權爭議等,爺爺和愛妻最後被迫逃離。離開彩虹眷村後,爺爺心情鬱悶,在2024年1月23日安詳過世,享嵩壽101歲。爺爺於2月1日低調出殯、安厝彰化忠烈祠,《三立新聞網》全程紀錄外,也採訪到被外界誤會極深的「彩虹奶奶」阿秀。
因戰爭來到台灣、台中南屯區的黃永阜,在2008年開始做拿著油漆作畫,本來只是單純的想修補自宅裂縫,沒想到越畫越起勁,進而誕生了「彩虹眷村」,更讓人敬佩的是,爺爺的畫作不僅讓廢墟變得有生氣,更讓本應被拆遷的眷村因他的藝術而被保留下來,甚至聞名國際,被列為「台灣最想去的拍照景點。」受訪時,爺爺拿著自己的作品謙虛地說,自己從沒想過要紅,最開心和幸福的事情是,看著大家到那開心拍照、喜歡他的作品,如此樂觀、正向的能量也是爺爺最想帶給大家的,4年前訪問時,爺爺還坐在眷村的老位子招呼觀光客,並堅定地說,自己很愛這裡,沒想過離開也不會停筆,即便當時已高齡98歲,他還是每天凌晨3、4點跑到自己的畫具間,挑一桶油漆然後選一個位置開始拿筆慢慢地畫,「我要畫到不能畫的那一天,畫到畫不動為止,還沒想過要退休,能畫就繼續畫下去。」
但好景不常,彩虹眷村陷版權爭議加上種種糾紛,爺爺決定和妻子搬離住了半輩子的家,希望遠離紛爭和恐懼,經營權、版權爭議衍生出民、刑事訴訟,這讓彩虹爺爺晚年鬱鬱寡歡,經濟生活狀況也不穩,只能勉強靠著補助還有太太阿秀打零工維生,但最讓他痛心疾首的是,彩虹文創執行長魏丕仁為表達抗議,竟率員工潑漆破壞爺爺辛苦的多面畫作,讓爺爺難過、心痛不已。
即便搬離彩虹眷村,但其實爺爺仍心繫那裡的種種,甚至期盼有天可以搬回去,因此租屋地點刻意選擇附近簡陋的鐵皮屋。「彩虹奶奶」阿秀深知丈夫還是愛畫畫,刻意準備了大量的畫筆、畫紙,爺爺一有空就不停地畫,然後下午看心情要太太推著坐在輪椅的自己回彩虹眷村繞繞、看看觀光客,把自己的作品簽名送給他們或是與粉絲合影,總之只要是與畫畫和彩虹眷村有關的一切,都是爺爺最快樂的事。
本以為很快就可以搬回去,但沒想到過一天又一天,最後彩虹爺爺沒有等到,1月16日才剛過完101歲生日,沒想到下週23日,爺爺吃飯時間到了,太太阿秀到房間發現不對勁,女兒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和聽從指示做CPR(心肺復甦術),但最後仍是回天乏術。彩虹爺爺的生命就在101歲這年畫下句點,安詳地在睡夢中離開。但女兒向記者透露,彩虹爺爺過世前似乎有些預兆,像是會莫名地說有人推他出去,說出來的都是已過世的戰友,還說看到爸爸媽媽等,甚至說家裡下雨等,「但那時候我們都不覺得他是要走的人,讓我深刻的是,晚上他叫著我阿文拉我起來,然後媽媽看著他睡覺,他才不吵鬧,結果早上就開始出現異狀,天氣冷卻一直掀被子,我們就想他可能想去彩虹眷村看看,但因為天氣冷我們就阻止了他,所以我想他內心是有很大的遺憾的。」
算是國內知名人物的「彩虹爺爺」,人生的最後卻讓人鼻酸。因為家中經濟狀況不好,連辦後事都有困難,所幸善心的警方聯繫長期幫助台灣弱勢的大家功德會,他們一手包辦了爺爺的葬禮,包括誦經、家奠、公奠和會場布置等,讓「彩虹奶奶」阿秀感動感謝不已。大家功德會執行長汪開宏告訴記者,大家都誤以為彩虹爺爺可能因為彩虹眷村過得不錯,但根本是蝸居在幾坪大的破舊鐵皮屋,居住環境惡劣,生活也很艱辛,讓人看了非常不捨,對比景點讚揚爺爺、拍照打卡的畫面,真的讓人鼻酸,因為形成強烈的對比,太多人不知道他們有多苦了。
葬禮告別式現場,有爺爺作畫的畫面、他燦笑的遺照,「彩虹奶奶」阿秀說,特別挑選這張是因為那是他住半輩子的家,身上穿的是女兒買的衣服。會場布置得就像迷你的彩虹眷村,彷彿爺爺好像還在,但面對外界的猜測、各種版權問題和官司,家屬真的怕了,最後選擇於2月1日低調舉行,所以最終來送「彩虹爺爺」最後一程的僅有中市榮民服務處多位成員、中市府文化局官員、幾位地方政治人物、華山基金會,以及少數知情民眾等。而當中最重要的環節,莫過於由台中市副市長黃國榮代表市府到場頒發褒揚狀。
接受完親友們的祝福和感謝後,「彩虹爺爺」黃永阜移柩東海火葬場,最後長眠彰化忠烈祠。
跟隨「彩虹奶奶」阿秀和女兒阿文回到家中時,她們拿出爺爺的遺物給記者看,坦言無法相信「阜仔(彩虹奶奶對爺爺的暱稱)」、「大伯(義女阿文對爺爺的稱呼)」真的離開了,看著繽紛的圖畫還有他隨手寫下的話語,義女兒阿文表示:「其實大伯(彩虹爺爺)人生的最後活得很不快樂,提心吊膽著,因為他就是那麼單純的人,卻遇到許多複雜的事情,又心疼媽媽被誤會,你看他們感情真的很好,如果真的要說遺願,最費心不下就是媽媽阿秀還有沒能搬回彩虹眷村吧!」沒錯,不論是什麼紙張,彩虹爺爺多張寫著對妻子的感謝,甚至憂心自己成為他的負擔,阿文更透露,不久前有遊客、由返車司機告訴彩虹爺爺新竹有個彩虹眷村翻版的地方,「我們其實都刻意瞞著他,但沒想到還是有人告訴了他,那幾天有遊客跟他講,從此他就他悶悶不樂的,到最後就幾天都這樣子,甚至也不畫畫了,沒想到對他打擊這麼大。」
至於為什麼選擇長眠彰化忠烈祠,阿文說,那也算是遺願之一吧,因為他的過世的同袍都在那,所以生前他就有提過,「我們想,他現在應該也在天上畫畫吧,希望他能盡情的畫、開心的畫,我和媽媽會照顧好彼此,也會努力打贏官司,讓一切回歸正常。」「彩虹奶奶」阿秀哽咽說,自己接下來會去找工作,然後繼續住在鐵皮屋,慢慢等待搬回眷村的日子,等到那天,一切就真的圓滿了。阿文接著哽咽說,「你知道嗎?最後我們送別他,幫他辦身後事的時候,人家都問爺爺的戶籍在哪裡,你看他的身分證,永遠還是寫著『春安路56巷25號』,那個他始終想要回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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