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小鴨來了,然後呢?

[FTNN新聞網]文/鄭自隆(政治大學傳播學院兼任教授)

黃色小鴨又來了,從1月27日至2月25日,在愛河灣展出,這是配合過年期間高雄燈會「2024冬日遊樂園」的活動,而黃色小鴨也成為整個活動的主視覺。

黃色小鴨又來了,從1月27日至2月25日,在高雄愛河灣展出。(圖/高雄市政府臉書粉專)
黃色小鴨又來了,從1月27日至2月25日,在高雄愛河灣展出。(圖/高雄市政府臉書粉專)

除實體小鴨展出外,包含市府辦公室在內的戶外廣告,輕軌與渡輪彩繪,以及各式的商業授權,便利商店買咖啡,有特殊的造型杯套,也加價可購小鴨造型杯塞;計程車隊換上黃色小鴨塗裝,搭車就可拿到小鴨帽…..,是蠻完整的整合行銷規劃。作為城市一次性活動,黃色小鴨是OK的,但對「高雄」這個城市的風格的建構,黃色小鴨有幫助嗎?

城市行銷就只有「辦活動」嗎?當然不是,「辦活動」等於「放煙火」,只有瞬間的燦爛,城市行銷更重要是可長可久的「城市風格」確立,城市有風格就有魅力,觀光客去威尼斯,不會只在面具嘉年華期間,即使平時,聖馬可廣場觀光客都和鴿子一樣多。

將城市行銷簡化為「辦活動」是偏頗的,「城市風格」與「活動行銷」是城市行銷的二大支柱,二者應相輔相成,只有「風格」沒有「活動」,城市將缺乏朝氣而趨老化;只有「活動」沒有「風格」,那是膚淺而沒有內涵,暴發戶式的炫耀,是個沒有個性personality的城市。

霍夫曼的黃色小鴨從2007年至2016年在全世界有34次的展出,其中有17次就在亞洲地區,而中國與港澳就佔了10次,呈現明顯的文化傾斜,東方社會對西方文明的過度與不帶批判的崇拜;黃色小鴨英語名字就叫Rubber Duck,直譯就是平淡無奇的「橡皮鴨」,它只不過物品的放大呈現,呈現的也是西方的浴缸文化,與台灣人生活無涉,台灣有幾個人泡澡會在浴缸玩丫丫的?

把物品的放大或縮小,以作為藝術展出,當然都有先例,但必須呈現製作工藝的層次,或是賦予符號或抽象意義,但黃色小鴨好像都沒有,單純的放大並不會有太高的評價。

同樣是物品的放大呈現,台灣宜蘭榫卯藝術家何文彬,就曾經在2014年打造一隻高6.4公尺、身長8.3公尺、寬3.1公尺、高6.4公尺,重4.5噸的大木馬,比起黃色小鴨,可以搖搖玩的木馬更貼近台灣人童年的記憶,但大木馬只有在宜蘭縣府、台北市與基隆港做短暫展出,沒引起媒體多大的迴響,後來就一直擺在宜蘭三星鄉公所前,直到2015年9月遭到杜鵑颱風吹垮。

何文彬是在地匠師,長於創作,卻短於行銷,大木馬可以近距離接近觸摸,也可以同時乘坐數十人一起搖一搖;更有商品化的空間,1/100縮小版是小朋友坐的,1/50則可給大朋友坐,甚至1/25可坐2至3位大人,適合賣給民宿、遊樂場;若做為桌上擺飾品,可變型為手機架、眼鏡架、文具盒,商品化空間無限;可惜台灣藝術家除非先出口再轉內銷,否則在台灣要玩出名堂實在太難了。

黃色小鴨給我們兩個啟示:

一是在全球化架構下,「文化」常成為帝國主義的一環,強國文化會流通至弱國,弱國無力抵抗,弱國文化也不會對等流通至強國,好萊塢電影通行全世界,但弱國電影除非搭上好萊塢的發行系統,否則就沒有機會上美國院線;亞洲國家的知識份子對美國文化(地理、歷史、政治、電影、電視、飲食乃至文學)可以頭頭是道,但美國知識份子對亞洲文化的瞭解卻相對有限。黃色小鴨如此,2014年的盧貝松《露西》也是,台被市政府補助3750萬元,結果台北被描繪為販毒與黑道的城市。

二是城市風格需要長久的經營,方能形成城市印象、建立城市個性;塑造城市風格的元素,可以來自歷史、建築、景觀,或人文氣象、地理條件、城市代表產業,因此城市活動應該從上述的城市風格元素發想,而不是隨興式放「煙火」,只求瞬間的燦爛。

黃色小鴨當然有「療癒」效果,但與「高雄」這個城市無關,市民或台灣人不會建構「黃色小鴨=高雄」這樣的城市印象,當2月底活動落幕,也就曲終人散,不會留下一片雲彩。

更多FTNN新聞網報導
國會關鍵少數成「季前賽」焦點 柯文哲又搬出「北韓論」反成自相矛盾?
觀察/不在籍投票「都是阿共的陰謀」 有那麼困難嗎?
倒閣真的不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