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與劍：保衛台灣 改變中國 是當代中國人尊嚴和光榮之所在

有中國的網友，通過翻牆問我，台海兩岸可以實現永久的和平嗎？我告訴他， 8月23日，中華民國總統賴清德，出席在金門舉行的「823砲戰勝利66週年追思祭悼典禮」強調，臺灣不再以「反攻大陸」為目標，而是對自由、人權、法治的生活方式堅持。所以我的答案是：當然可以。兩岸永久和平環境的開創，必須要有共同的價值觀和感情基礎。這一價值基礎，不是在近代中國百年屈辱的心態下中共故意扭曲的歷史，也不是以漢族為中心同化其他民族的民粹主義，更不是天安門廣場上的機關槍和坦克車，而是以人為本的普世價值和自由、人權、法治的生活方式。

曾經有一段時間，大約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鄧小平主政，進行改革開放開始，美國就有一批人，堅信由鄧小平經濟改革所帶來的高速成長，將會促成共產中國擁抱「普世價值」，從而實現民主化的和平演變。這批人，以在尼克森和福特政府擔任國家安全顧問和國務卿的季辛吉為代表，被世人稱為「擁抱熊貓派」。

從中國通到擁抱熊貓派

美國的中國專家洛森把美國對華政策行為，分成四類：屠龍派，外交派，漢學派和擁抱熊貓派。最強硬的當然是「屠龍派」，其反共制華目的明確。與屠龍派針鋒相對的，就是那些相信和順從中共政府的「擁抱熊貓派」。

其實，在中共建政之前的國民政府時期，美國就有一批親共的人，在當時，他們被稱為「中國通」，意指對中國政治制度、傳統文化歷史、生活型態等，有精闢認識與理解，並能向其他人說明、闡述、分析的非華裔美籍人士。美國早期「中國通」的代表人物，有二戰期間和蔣委員長鬧得很不愉快的史迪威將軍、當時的美國國務院官員謝偉思和小約翰·戴維斯、哈佛大學教授費正清。因為毛澤東精於謊言和欺騙，這些中國通們，都不同程度地表現出對延安共產黨政權的理解和同情，對蔣介石國民黨政府的獨裁和腐敗表示憎惡。謝偉思讚揚中共，說他們是民主改革者，更接近歐洲的社會主義者而非蘇聯的共產黨。國民黨政府則被謝偉思說成「法西斯」、「反民主」和「封建」。

1949年中共奪取政權之後，徹底倒向蘇聯。韓戰爆發，中共以「志願軍」之名，直接派兵入朝，向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開戰，在美國引發「誰丟掉中國」的辯論。曾經調停國共內戰的美國總統特使赫爾利，在美國國會作證指責，「中國通」破壞了他在中國的外交使命。「中國通」在麥卡錫反共調查中被指誤導美國公眾，對於馬克思主義和蘇聯的威脅缺乏認識，危害了蔣介石政權，令美國丟掉了中國。許多「中國通」被清除出國務院。

相比於早期被毛共欺騙，而使得自己灰頭土臉的「中國通」，「熊貓派」在美國的地位、身份和能量，要強大得多。在尼克森和福特政府擔任國家安全顧問和國務卿的季辛吉，是「熊貓派」的代表人物。這些人不一定親中親共，但是他們是中美建交後40年來，美中關係政策的主導者，無論他們是外交官，戰略研究專家，還是中國研究專家，在2016年川普當選總統之後，美中貿易戰開打之前，實際上是「熊貓派」在主導中美關係政策。為什麽美國有那麼多的人，會成為「熊貓派」呢？，因為他們臣服於一種經濟社會理論，那便是「現代化理論」。

「現代化理論」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出現，並且在八十年代末又重新興起，最重要的論斷，便是經濟和社會的發展，會產生一大批中產階級，而中產階級對追求自身權益的覺醒，會帶來社會政治的開放和國家民主化。毫無疑問，「熊貓派」是以上「現代化理論」的忠實信徒，所以，他們的一個共同特點是：四十多年來，特別是「六四」被中共血腥鎮壓後，他們認為只有中國經濟改革開放了，老百姓有了一定財富，經濟上有了一定自由，就會像東歐的共產主義國家一樣，實現和平演變和民主轉型，共產主義制度就摧枯拉朽完蛋了。所以他們堅信：只要是和中國做生意，保持良好的溝通和親如兄弟的關係，把中共引入正常的國際關係和秩序中去，中國就會自然而然變成民主、自由和負責任的大國。

經濟發展讓中共更有錢維穩

不可否認，中國已經有「中產階級」了，而且至少有一億相當有購買力的中產階級，但卻沒有發生「熊貓派」預測的民主化，道理很簡單，因為這個「中產階級」是具有中國特色的存在，他們高度依附於獨裁的中國共產黨，以及黨和習近平控制下的「黨國資源」。中國很多「中產階級」就是生存在黨、政、軍相關的政府部門、國營企業、事業單位。中國當然也有民間企業家，可是沒辦法茁壯成長，處處受到中共政府監控，好不容易做大做強，便會遭遇民營企業家孫大午的命運，被中共「打黑除惡」，將企業沒收，將人關到監獄中。

在民主國家，科技的發展，可以變成讓民眾提升生活品質的享受，而在中國，則會變成中共對人民實施網格化監管的利器，智慧手機成了老百姓花錢買來讓中共控制自己的工具。習近平已經將中國變成一個數位監控的「窪地」，整個國家通過網路系統，能夠隨時掌控個人的行為跟定位。中國的異議份子和維權人士要去做社會連結的抗爭，變得愈來愈困難。

中國抗議司法不公、貪官汙吏、環境汙染，血汗工廠的行動，每天都在發生，層出不窮，卻不能「星火燎原」，變成全國性的風潮，便是因為其一，中共用科技的力量精準防範民眾的串連，其二，經濟的發展讓中共更有錢維穩。像2016年發生在廣東省陸豐市烏坎村的「烏坎事件」，烏坎村民為了討回被侵佔的土地，原計劃召開村民大會商討相關事宜，村民委員會主任林祖戀被警方帶走，於是烏坎村民遊行聲援林祖戀，警方在清晨突襲烏坎村，抓捕多名村民代表，爆發激烈警民衝突，儘管這是中國近年來，抗爭規模最大的一起流血群體事件之一。卻依然被中共限定在烏坎村這個小範圍之內，並沒有外溢到烏坎村之外的城鄉地區。反抗中共需要組織，共產黨最忌諱的就是在中國，有不受共產黨控制的組織存在，只要有任何這種組織，馬上就會扼殺、抓捕你。

中國的未來在於政治改革

其實，西方國家有許多的學者以前就警告過，習近平統治下的中國，正在生產「反民權的國族主義」。現在中國所走的道路，和普魯士到德意志、再到納粹德國的軌跡高度相似，這是最讓人擔心的走向。中國的「納粹道路」，包括在新彊大搞集中營，對香港的殘酷鎮壓，以及對臺灣的恐嚇，要血洗臺灣，留島不留人之類的。而用漢族的文化和文字改造少數民族，把維吾爾族、藏族等民族，強迫同化融入以漢民族為中心的所謂「中華民族」，這種慘烈的文化滅絕，是在中國正在發生的「現在進行式」。

對中國的未來發展，如果不進行政治改革，所有的經濟改革，必將走入死胡同。以一九八九年天安門事件來說，就是一群有理想的年輕人跟中生代，跟黨內的改革派、開明派趙紫陽人馬裡應外合，想要闖出一個不用經過暴力革命而達到「政治改革」的道路，但沒闖關成功，最終導致了鎮壓和死亡。中共怎麼過政治改革這一關，是一個大難題。從中共成立的那一天開始，幾乎每次政治繼承、都產生屠殺、關押、鎮壓、清洗，習近平是乾脆取消任期制。這是很大的風險，他難以安全下莊，下莊就是身家不保。因為中共太不透明了，跟以前的蘇聯一樣，習近平只要三天沒有上《人民日報》的頭版，海外就會流傳「被中風、被槍殺、被政變」，所以外界很難知道，這個政權可以維持多久，會不會突然崩潰。

在習近平的統治下，中國到底是夢回「大唐帝國」的盛世重建，還是走向「現代納粹」的末路狂奔？這真的是一個大哉問。而憲政民主，已經成為二千三百萬臺灣人民共同的政治信念和立國精神，這不僅是臺灣人出頭天的百年想望，其實也是制訂於南京的《中華民國憲法》，所蘊含的中國百年憲政共和夢想的部分實現，是對於習近平「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下，所謂「一國兩制、臺灣方案」的直接否定。因此，對所有的中國人而言，保衛民主臺灣，就是在為中國擁抱普世價值，保留希望的薪火；守護臺灣民主，就是在向所有的人類證明，華人擁有經營公民社會、打造憲政共和的能力和行動，而能夠自行承擔起維護人權和實現社會公平正義的責任。保衛臺灣，演變中國，使中國人成為人類文明進步的推動者和參與者，這才是當代中國人尊嚴和光榮的所在。

作者》龔與劍  參與1989年湖南益陽六四民運，後遭勞改2年。2012年組讀書會遭關切後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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