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文】把馬關條約看清楚 根本沒有釣魚台

台、 中講起釣魚台，就翻書倒史，說 1639 年的《順風相送》一書，書中講針路，就提到釣魚台，說明釣魚台是中國人發現的，符合無人島的發現理論，然後就是一堆甲古書、乙古書，證明中國人古早古早在相關海域，都有提到釣魚台，可證釣魚台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神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然後再反舉日本的古文書，此文書、彼文書，都沒有有關尖閣群島的記載，反證，日本人沒有發現釣魚台，自然也不是日本的領土。 不過這種爭論沒有意義，日本人一樣可以選擇性的挑一些日本古文書說，書上都有提到尖閣列嶼，反而是中國的什麼書，什麼書的，都沒有提到尖閣列嶼。這是沒完沒了的爭論，一點意義都沒有。 在這類相關論戰中，忽然有一名自稱是盛宣懷後代的女子跳出來，出示一張清慈禧太后聖旨，聖旨說，盛宣懷家族因為在釣魚台海域尋得特殊藥材，治好了慈禧的病， 慈禧龍心大悅，把釣魚台三島送給盛家，保釣人士對這張聖旨喜出望外，因為它證明釣魚台是「有主島」，自古以來就是中國領土。 釣魚台是清國有主島？神話早已破滅 但學者考證，聖旨是假（包括用印和年代不符等），盛家人對這名忽然跑出來的親族也很疑惑，這女子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乃出示盛宣懷給她的「家書」，結果字跡和盛宣懷的字跡完全不同，這女騙子的騙局因而被拆穿，什麼釣魚台在清國時就是有主島的神話自然破滅。 國際法上，有法講法，無法再來講理，亦即如果沒有相關國際條約規範，而無法認定土地主權時，大家再來談到底是誰先發現，或誰先佔領的道理。釣魚台到了近代已有清楚明文的國際條約規範，上舉那些古書假史，都屬屁話。 中方從當代觀點談釣魚台，過去都從《馬關條約》開始，《馬關條約》中把台灣及其附屬島嶼割給日本，中方認為，釣魚台是台灣的附屬島嶼，所以在這次的割讓中，釣魚台被割給日本，隨著二次戰後，日本歸還台灣及其附屬島嶼，釣魚台也一併還給了中國，所以釣魚台是中國領土。 不過歷史真相是這樣的，琉球本有自己的王國，在明洪武年間向中國朝貢，1609 年被日本九州薩摩藩入侵，改向薩摩藩朝貢，1871 年日本將琉球國編入日本的令制國，次年改設為琉球藩，正式納入日本版圖。1879 年琉球藩被廢除，奄美群島除外的其餘島嶼群均納入沖繩縣管轄，奄美群島則分屬鹿兒島縣轄下。 馬關條約割讓島嶼 不包括釣魚台 1895 年 1 月，日本又將釣魚台併入沖繩縣，釣魚台成為日本領土，而同年的 4 月 17 日，中日才簽訂《馬關條約》，也就是日本將釣魚台併入領土在先，《馬關條約》簽訂在後，釣魚台跟《馬關條約》其實沒有關係，也就是當時釣魚台並不被認為是台灣的附屬島嶼。 《馬關條約》也明白寫著，清國割給日本的島嶼，在台灣這部分是「東經119到東經120；北緯23到北緯24」的島嶼。而釣魚台的經緯度呢？北緯25°44'─ 56'、東經123°30'─124°34'，釣魚台明顯並不包括在清國割給日本的島嶼中。所以馬關條約既沒有提到釣魚台，它所列出的經緯度，也不包括釣魚台。道理很簡單，釣魚台當時已是日本領土，屬沖繩縣，那有可能自己的領土被列入戰敗國讓渡的土地名單中？ 這就好像玩《大富翁》，我敦化北路有兩間房子，你建國南路有四間房子，你沒錢了要賣房子，說要把敦化北路的房子賣給我，喂！有沒有搞錯，敦化北路是我的房子，你有什麼權利賣給我來抵債？ 戰後兩和約 都沒有提到釣魚台 《馬關條約》和釣魚台無關，所以二次大戰結束後，1951年，日本先和同盟國簽訂《舊金山和約》，和約的第二條聲明，日本承認朝鮮獨立、放棄台灣、澎湖、千島群島、庫頁島南部、南沙群島、西沙群島等島嶼的權利。1952 年，日本又單獨和台灣簽訂《中日和約》，放棄對於臺灣、澎湖群島以及南沙群島、西沙群島之一切權利、權利名義與要求。 這兩項和約，都沒有提到釣魚台，實質上也沒有包括釣魚台，因為馬關條約沒有包括釣魚台，所以日本放棄因馬關條約而得來的台灣土地中，自然也不包括釣魚台。在簽訂《中日和約》時，台北要求日本用「歸還」這個字眼，而不要用「放棄」，以確定台灣的主權屬於中國，但日本堅持使用「放棄」，日本的理由是，它是戰敗國，沒有立場對這些土地做任何處置，它不能決定這些土地是誰的，它只能放棄，台灣屬誰，戰勝的同盟國才有權決定。 戰後琉球交美國託管 包括釣魚台 釣魚台和《馬關條約》無關，當然也和《舊金山和約》、《中日和約》無關。和釣魚台相關的國際條約應從二次世界大戰說起，二次大戰後期，1945年3月，美日在琉球群島激戰後，由美國占領琉球群島，其中包括釣魚台列嶼。戰後，1947 年 4 月，聯合國安理會通過《關於前日本委任統治島嶼的協定》，把琉球群島，包括釣魚台列嶼交由美國「託管」。 1951年，日本和同盟國簽訂《舊金山和約》，和約的第3條規定，北緯29度以南，即包括釣魚台列嶼在內的琉球群島各島，交由美國「行政管理」，美國在此地區擁有實施行政、立法及司法之權。美國在琉球群島實施行政管理，直至1971 年6月11日，美日簽訂《歸還沖繩協定》，次年將琉球群島的行政管理權歸還日本，其中包括釣魚台列嶼。 二次大戰期間，釣魚台列嶼被認為屬琉球群島的一部分，從日本人的手中，被美國占領，再託管，而行政管轄，最後歸還日本，它的歸屬並無問題，國際上對釣魚台的管轄權被轉來轉去也無異議，釣魚台列嶼屬日本領土，在法理上並無疑問。雖然 1971 年美國歸還沖繩時，台灣提出異議，但那時保釣運動已起，所以台灣的異議有保釣背景，這個異議不成其為異議。 找不到法理依據 馬英九硬拗日本秘密侵占 因為史實如此，法理如此，保釣人士找不到漏洞，要求釣魚台主權根本師出無名，所以馬英九登上彭佳嶼宣示釣魚台主權時才會說：「1895年日本政府秘密侵占釣魚台列嶼，是在甲午戰爭時違反國際法的侵略行為。」指的是日本1895年1月將釣魚台併入沖繩縣，認為那是偷偷摸摸的侵占，這裡他知道談《馬關條約》、《中日和約》或《舊金山和約》，都不成理，所以只好說日本偷偷搶走釣魚台。 保釣運動起於1970年，從1970年開始，台灣才要求釣魚台的主權，但1895年到1970 年，中間隔了75年，難道日本偷偷摸摸侵占了釣魚台之後，經過75 年，中國才發現釣魚台被偷了嗎？當然不可能。 這75年之間，釣魚台如前所言，從日本人手中轉到美國人手中，再轉回日本人手中，國際條約寫得清清楚楚，國際上，包括台灣和中國不但知道釣魚台屬於日本，而且都被官方認可。馬英九用「秘密侵占」這個字眼，是在找不到法理依據，找不到歷史事證後，理窮辭窮，最後找到的自認為可以用來跟人家強拗的理由，實在無恥。 1970年以前，國際上對釣魚台的主權歸屬並無異議，其中包括中國、台灣、香港、澳門等地的政府和人民，甚至中國和台灣官方都認可這事實。 保釣運動之前 釣魚台不在地理課本國境內 台灣方面，有人發現，1972年以前，國防研究院陸續出版「中華民國地圖集」與「世界地圖集」各5冊，其中中華民國領土皆不包含釣魚台；「世界地圖集」第 1 冊，將尖閣群島畫入日本領土，要等到保釣運動起來後，國防部才趕快修改地圖，偷偷把釣魚台畫入中華民國的領土。 另外，1970 年國立編譯館編的「國中地理」第 4 冊（就是我那一屆，即國中第二屆使用的地理課本），在尖閣群島與中華民國之間，畫了一條國界線，保釣運動起來後，1971 年起的「國中地理」第 4冊，釣魚台列嶼就被畫入中華民國國境了。 中國方面，近日有人發現，1953年1月8日的《人民日報》有一篇「琉球群島人民反對美國占領的鬥爭」的文章，鼓勵琉球人民起而反抗美國帝國主義的占領，文章起頭就說：「琉球群島散佈在我國台灣東北和日本九洲島西南之間的海面上，包括尖閣諸島、先島諸島、大東諸島、沖繩諸島、大島諸島、土噶喇諸島、 大隅諸島等七組島嶼。」顯示中國也認定釣魚台屬於琉球群島，並非中國領土。 1970年以前 台、中都承認釣魚台屬日 1958年3月26日，《人民日報》「無恥的捏造」一文說：「周恩來總理早在1951年8月15日在『關於美英對日和約草案及舊金山會議的聲明』中，在駁斥美國對琉球群島、小笠原群島等保有『託管權力』說法的時候，就曾指出『這些島嶼在過去任何國際協定中均未稱被規定脫離日本』。」這意思是說，連周恩來都主張，琉球群島自古以來就是日本神聖從來沒有被分割開來的一部分。 再以中國官方所製地圖為證，1958年11月，由北京地圖出版社所編的台灣地圖，並不包括釣魚台在內；同一版的世界地圖日本之部，釣魚台也畫屬日本所有；到 1960年4月的世界地圖集第一冊中，釣魚台也屬日本所有。可見直到 1970 年以前，釣魚台屬於日本這事實，都獲得台、中官方的承認。到了 1970 年保釣運動一起，兩岸才趕快改地圖，改說法。 馬英九說，日本偷偷侵占釣魚台，當時清國人不知道，那等到民國時，中國不是應該知道了嗎？那時為什麼不提異議，反而在官方的地圖，把它畫給日本呢？馬英九的立論根本站不住腳。 因為蘊藏石油 釣魚台躍上國際台 1970保釣運動興起，那是一個國際政治相對複雜的時代。 1968年10月，聯合國亞洲經濟開發委員會(ECAFE)調查報告說，釣魚台附近蘊藏大量石油。石油的訊息，把默默無聞的釣魚台搬上國際舞台，台灣才注意到這幾個小島，因為釣魚台列嶼是台灣宜蘭漁民傳統漁場，那時的大學生沒有注意到國際法及國際條約的規範，直覺以為既然釣魚台是台灣漁民的傳統漁場，那釣魚台不就屬於台灣所有嗎？當時又剛好是美國要把琉球群島歸還日本的時候，日本開始驅離在附近海域捕魚的台灣漁民。所以幾個訊息加起來就是，釣魚台有豐富的石油，它是台灣的領土，美國竟然要把它交給日本，日本還驅趕我們的漁民，孰可忍孰不可忍。 這事先在海外留學生中爆發開來，這些留學生以理工科為主，根本不懂國際法，只憑著一股天真的愛國情操就遊行、集會，大幹了起來。然後保釣運動又從海外傳回台灣，當時台灣還在白色恐怖時期，集會遊行門都沒有，但因打著愛國旗幟，政府也不好擋，所以勉強准許台大學生以很小規模進行遊行，渲洩一下情緒，國民黨還派馬英九的父親馬鶴淩，做台大保釣學生的工作，那時的馬英九在台大法律系，據當時保釣學生領袖之一的王曉波回憶，馬英九就住在他隔壁宿舍，時常跑到王的宿舍抽菸喝酒打屁，算保釣的活躍份子。 保釣打著愛國旗幟 但卻不懂國際規範 馬英九自己說，當時在台大搞保釣時，有一次聽國際公法的學者丘宏達演講，丘宏達是最早主張釣魚台屬中國領土的學者，馬英九回憶，聽那場演講，丘宏達告訴他們，「要保釣就要讀書」，讓他心頭一震，所以海外留學時，他以國際公法為研究領域，並以海洋法完成博士論文。 保釣學生熱血愛國，但不懂國際規範，可以理解；但馬英九唸到國際公法的博士學位了，竟然還搞不懂釣魚台的國際地位，讓人吃驚。 這場保釣運動由海外學生點起火來，傳到國內，台灣的政府其實一開始態度保守，因為當時季辛吉訪問中國，美、中關係即將修好，台灣在聯合國的地位岌岌可危，希望獲得日本支持，保住聯合國席位，所以不願和日本發生磨擦。後來又因中國介入，保釣運動向左轉，台灣政府陷於被動，我認為這段歷史也是造成今天台灣社會對保釣不熱衷的原因之一。 前己提及，二次戰後，美國託管琉球群島，後來又行政管理，歸還給日本時，是歸還這個行政管轄權，因此琉球獨立運動者認為，當時美國交給日本的只是行政管轄權，而非主權，所以有「琉球主權未定論」，這和當年《中日和約》，日本「放棄」台灣，而非把台灣「歸還」給中國， 而讓台獨份子主張「台灣主權未定論」一樣。 琉球主權未定 關中國什麼屁事 如果琉球主權未定，中國就可以主張琉球群島之一的釣魚台列嶼也主權未定，並因此主張釣魚台列嶼的主權屬於中國（或台灣），這也是1971年美國把琉球群島歸還給日本時，台灣方面提出異議的論理基礎。 但琉球主權未定關中國什麼屁事？琉球主權未定的爭議主體是，琉球的主權是屬於日本還是屬於琉球群島自己，中國和琉球的關係早在 1609 年薩摩藩入侵琉球時，畫下句點，中國還能主張什麼？ 保釣人士又說，1971 年，因為台灣提出異議，所以美國把琉球還給日本時，對琉球的主權誰屬不做判斷，只說爭議應由雙方解決，證明連美國都不認為琉球主權屬於日本，琉球並非日本領土。這也是沒常識的話，美國只是託管琉球，琉球的主權並不屬於美國，所以美國交出琉球時，也只能交出行政管轄權，她沒辦法交出本來就不屬於她的主權；而兩國對領土主權的爭議，就算美國是全球一等一的強國，她也沒有立場去當裁判，當然只能交由兩造自己去解決。 [nop]（本文由Louis Lee授權轉載，標題及小標為本報編輯所加。 原文網址：https://www.facebook.com/louis.lee.58173/posts/1058345587510805）[/n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