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家暴坎坷歲月 越南新娘麥玉珍無悔投身公益
為了照顧越南新移民與移工,台中市政府輔導東協廣場管委會、社團法人台灣新移民協會於除夕舉辦越南圍爐宴,席開36桌邀請越南同鄉一起圍爐,從除夕夜到大年初五連續六天的「國際越南節」活動,讓中部新移民同感新春嘉年華會的熱鬧,也一解她/他們思鄉之情。 然而活動背後的重要推手-社團法人台灣新移民協會秘書長、創會長、台中市新住民事務委員會委員,來自越南的麥玉珍,從嫁到台灣到走進社會,卻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坎坷異鄉路。對她而言「台灣居,大不易」,但她不僅走出家暴失婚陰影,重新找到第二春,更繼續走入台灣社會,繼續在這裏與台灣人一起奮鬥。 「為什麼會來台灣?是因為有接觸到台灣人才來,怎麼會嫁過來」?記者詢問今年44歲的麥玉珍。她笑說,「我是因為離家出走才嫁來台灣的」。 「我跟我男朋友,越南人,是我家的員工。我家是做咖啡、胡椒的,大概有10甲地,每天都會請10幾個人工作,那個男生就是來我們家工作,那時候就是17、8歲而已」,但這段姻緣卻遭到母親的反對。 男友背叛賭氣嫁台灣人,三個月就後悔 「我媽說,他是工人,應該要門當戶對才能在一起。越南有個傳說,被掃把打到的話就不能投胎,因為掃把有掃把鬼,所以我男朋友就被我媽拿著掃把追打,被她趕去出。他認識很多女生,也有很多女生喜歡他。他滿帥的,也很會講話,很多女生喜歡」。 「所以他就載一個女生從我家經過,就是要讓我媽看到,也有很多女生(喜歡),不只妳女兒,結果我媽沒看到,被我看到」,麥玉珍嘆當年,「我就覺得說,我家人反對,但我還是跟你在一起,我家人反對,你居然背叛我,我就很生氣,然後我媽媽又那麼愛錢…我的男友又背叛我」因此她決定離開這個讓她恨的家鄉,就去胡志明市找姑姑。 麥玉珍說,她的姑姑和台灣人做生意,「就是賣米,進口米」,晚上姑姑找她和台商一起吃飯,「我在電視上看連續劇,台灣人都很帥很美,呵呵」,她說,那時會去租影帶回來看,「我媽媽也很愛看台灣連續劇」,因此她就跟著姑姑去了。來自南越的同奈省的麥玉珍說,對台灣她們並不陌生,當地有很多工業區,其中台商也很多。 麥玉珍的第一任丈夫那時剛好跟著去,「他的表哥是彰化(鄉公所)裏面的代表,所以他們兩個就跟寶成公司的老闆一起,當時寶成要來設廠」,因此就認識了先生。「我姑姑說,有一個男生喜歡你,說想要跟妳結婚,我就說是哪一個?結果跟我想像中電視上的帥哥有落差」,麥玉珍想到當年的「驚訝」忍不住大笑,「怎麼電視跟現實不一樣」? 後來她就跟姑姑講說要考慮看看,就回去問了媽媽,但媽媽說,「很多人說嫁給台灣人過得很好,有錢又幫助家人,一堆嘛!又說表姐嫁了台灣人,家裏本來沒房子,又買了房子、車子什麼的」,問的結果,媽媽反而跟姑姑說「趕快幫我找個人嫁了」,姑姑也說到姐姐嫁的不好,嫁給越南人結果被打,「越南男人喜歡打老婆的…」,她說,三個姐姐嫁的都不好,都被老公打,也讓她不想嫁給越南人,「姑姑這樣講我也有點害怕」。 「嫁這台灣人還可拿到四千塊美金」,姑姑告訴麥玉珍,這是聘金,還有黃金之類的聘禮,她笑說,當時一聽到四千塊美金,就想說拿這四千塊美金回去「砸」給媽媽,反正媽媽那麼愛錢,「我就想去台灣,永遠都不回來了」,「那時是真的很恨我媽這樣,還有那個男朋友,讓她看不到我」,就這樣,麥玉珍就決定嫁了。 記者問她,「那個台灣男生怎麼追妳」?麥玉珍說,「沒有追啊!他就說喜歡這樣,就嫁了」,但只三個月,她就後悔了。 「就覺得說,好像是要離開這個家鄉,嫁到一個不是自己愛的人,陌生的人,又不會講他的話」,麥玉珍說,後來前夫有拿錢給她,要她去學國語,後來就是因為這樣,想說不要過來(台灣)好了,就留在越南學「國語」。 女兒是洗內衣褲的盆子 男生就是香爐 麥玉珍跟她的父親說,「我不想來台灣了!我後悔了!」但她的父親告訴她,他的字典裏「沒有離婚這兩個字」,「如果妳要不去台灣的話,妳也是永遠不能住在我家」她說,父親傳統觀念很重,嫁出去的女兒像潑出去的水,「我們家更嚴重,我爸說,女兒像是洗內褲內衣的盆子,男生就是香爐,用這樣的比喻哦!」一個是拿來糟蹋,一個則是供起來,「生女兒彷彿不是自己的小孩」。 這是大男人主義嚴重?麥玉珍說,「傳統觀念就是女生生出來就是幫別人養的,自己的媳婦才是自己的人,女兒不是自己的人」,相較於越南,台灣是否也這樣?她說,「也有。但沒有越南那麼嚴重。很多人覺得越南是『母系社會』,女生說了算?不是!越南還是大男人主義的」! 「你想,我們越南就是一直戰爭嘛!戰爭就男生都過世了,女生不撐家,誰來撐家,所以就變成『母系社會』,所以我常開玩笑說,『母親做的要死』(台語)叫做『母系社會』,女兒也是要幫著做啊,兒子是寶貝,不給他做,還要傳宗接待什麼的,因為這樣,男生在越南被寵壞了」。 麥玉珍說,在越南她懷孕七、八個月後才來台灣,把孩子生下來,「來了就生了」,定居在夫家,如今大女兒已20歲。 「來了之後就生小孩,在家照顧小孩,(娶我)那時他是跟著表哥去玩,我先生本來也是水泥工,就一起去看鞋廠的一些工程,」,麥玉珍說,因為外國人去越南設廠繳稅很高,越南人的話就低,所以要設的話就要用越南人家庭的財產來抵壓,我爸很怕不知是不是有這回事,就覺得不要讓他用我的名字開寶成的公司,「不然我就是頭家娘了,哈哈」,談到往事依稀,麥玉珍還是很樂觀開朗。 「我當初過來的時候,因為傳統家庭教育,嫁了就要維持這個家庭。我媽媽很會生,她生了12個,包括我在內6男6女,我的姐姐、嫂嫂每個人也都生了5、6個,後來我嫁了,我媽就說結婚就要多生幾個小孩,才不會覺得孤單,發生事情才不會覺得人手不夠,結婚就是要多生幾個小孩給人家」。 「我媽是很傳統的人,到現在我還是覺得,結婚就一定要生小孩」,麥玉珍說,對父母最大的孝順是拿錢給他嗎?「是生個小孩,這樣才有傳統接待的感覺,才不會說你拿錢給他(父母),他花一花他也走了,就是看著孫子,覺得家庭有傳統下來,我覺得這才是孝順父母」,麥玉珍笑說。 「我的觀念是結婚一定要有一個小孩,這樣二個人家庭才會連結」,麥玉珍說,來台灣之後生了3個孩子,其中2個孩子是和前夫所生,二兒子18歲,最小的5歲。最小的孩子是和第2任丈夫生的,先生也是台灣人,在台中開壓克力店。 「我結婚8年後就離婚了,3年後認識了現在的先生」,然而,說到兩段婚姻的不同,麥玉珍回憶起第一次婚姻後半段的日子,以及離婚後的那3年,還是幾度感慨落淚。 因家暴離婚再次離家 兒子冷言讓她更痛心 「因為之前我跟我前夫溝通的問題。我們兩個沒有互相給對方機會,發生事情沒有人溝通嘛,沒有人幫我調解嘛」!麥玉珍形容說,「一個繩子沒有解開,然後又多綁一個結,綁到最後就崩潰斷掉了」。 「我跟我婆婆很好,反而是對我很好」,麥玉珍說,先生是老么,一開始婆婆會覺得,娶外籍新娘就要多管嚴一點,但她自己的觀念,家裏有老人家就是要去尊重,「變成我婆婆所有拜拜的東西,要怎麼去拜、怎麼去買,應該拜多少樣,變成她傳承給我」,「所有媳婦都回娘家了,就是變成我跟她過年,初一初三初五怎麼拜,都是她跟我。我婆婆吃素食,在家我也都盡量不吃肉,跟著她吃素,在外面才吃肉,所以才跟她感情比較好」。 「以前是因為我先生做水泥工嘛,他身體也不是很好。今天做,明天休,好像又不是工作很穩定,我們女人就覺得好像沒有安全感。先生收入不穩定,家庭的開支又怕出問題,也擔心小孩子明天有得吃,有的用嗎,就有這樣的煩惱」。 記者再跟麥玉珍進一步聊,「那小孩子有跟妳在一起嗎」?麥玉珍說,「我沒有財產,又沒有自己的…,政府不可能會判給我」! 「後來因為工作的問題,雙方就常吵架,我介紹先生去工廠工作,他就不要,就覺得水泥工一天就兩千多塊錢了,工廠一個月也差不多他做十天就可以賺的錢」。 麥玉珍說,前夫不賭博,「但是他喜歡養賽鴿,花了幾十萬去頂樓蓋鴿舍,小孩子還很小,我們家裏是密閉式的,旁邊有個巷子這子,所以空氣都不流通,不管別人有沒有生病,小孩子都會生病,鼻子過敏、常感冒這樣」。兩人也因此而常常吵架。 「九二一大地震的時候,他就是打我,趕我出去!那時候打是很嚴重的,就是平常已經好幾次都是搧耳光了,那天是拳打腳踢這樣,那天又沒有電」,麥玉珍說。 「事實上我們來台灣不敢去找(同鄉的)朋友,被先生打我不敢去找她,因為怕朋友笑妳啊!說妳嫁得不好,過得不好,有時傳到父母的耳邊,他們就會很難過」,麥玉珍說,那時她只好跑到家後方的新成屋,沒水沒電地過了一夜。 「平常吵架的時候,我都是跑到頂樓,頂樓有水塔,可以擋雨」,「我都躲到那裏過夜」,說到被家暴的往事,麥玉珍忍不住激動落淚,「所以,以前都這樣子」,她說,後來離婚的那一剎那她覺得很感慨,「覺得自己嫁到台灣,結果跟越南的姐姐(也是遭到先生家暴)都一樣」。 麥玉珍到警局向警察報案,警察還跟她說,「妳不要太壞,人家就不會打妳,夫妻就是這樣子啦!就叫我回去」,她也只好再回到家裏。 痛苦婚姻的結束是因為她去上班。麥玉珍說,她到工廠去包裝,做二班制的,從早上八點做到晚上八點,「輪班這樣」,那段時間這樣過,就希望儘量別在家跟前夫面對,「後來他就覺得我可能在外面有男人…,胡思亂想」。 「現在跟他就是像朋友啦」!麥玉珍這樣說,但又勾起另一段傷心事,「(離婚後)我常常去看小孩,但是我先生不給我看,就是叫小孩從樓上下來,然後說:有看到了!照離婚的規定,給我看到了」,讓她覺得很心酸。 「(小孩)不給我抱,也不給我帶出去。跟小孩說,我帶他們出去會把他們賣掉」,麥玉珍說,「有一次孩子就跟我說:媽媽妳不要拿東西給我吃,也不要給我錢!我問為什麼?小孩說,爸爸說妳是跟男人睡的錢」。這樣的話讓她覺得非常、非常地難過。 成立同鄉會助越南姐妹卻碰上糾紛 恨台灣政府「現實」未幫忙 「我離婚出來難道一定要做那樣的行業才能生活嗎」?麥玉珍問自己,「為什麼我有工作做,還要跟小孩這樣的說」?後來她及著處境和她類似的越南姐妹一起到警察局去做翻譯,「因為之前我帶她們去報警啦,因為我之前一個人去,警察不理我」,也因為這樣而陪著姐妹去,警察便問她來台灣多久,能不能幫忙當翻譯?她告訴警察,已經來台灣八、九年了,因此留資料來幫忙翻譯。後來社會局、勞工局也都找她幫忙,但那時翻譯其實都沒有錢的,沒人願意,就做上班制的公司,剛好有時間就去,做晚班的話就比較有時間幫忙。 在警察的鼓勵下,2002年,麥玉珍決定成立一個協會,「就是因為我小孩跟我講這樣,我就想我要怎麼做,讓他看到看的媽媽是好的?不是因為不要他而離開,也不是一定要做那種行業才能到台灣生存」,因此她就自己寫越南字(傳單),寫下為何要成立這協會,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像她一樣被家暴的越南姐妹,「到越南小吃店、到夜市去發(傳單),社會局也就跟著幫忙輔導」。 隔年,她在彰化成立了「越南同鄉會」,繼而在97年在台中創立全國性的新移民協會,「中部的新住民和外籍都很多」,麥玉珍說。 「離婚後,我成立這個協會(越南同鄉會),就沒做上班制的工作了,因為上班制就沒辦法去做協會,我那時白天做臨時的翻譯,早上一大早去送報紙」,麥玉珍說,那時她是搭配仲介公司,翻譯的工資非常微薄。 「後面更辛苦。我成立協會後,因為不懂文書,碰到一個台灣人,覺得這個協會很棒,想要幫我們姐妹,跟政府申請補助,就來當我們的總幹事」,麥玉珍說,那是她覺得很好,畢竟中文文書本來就不擅長,「那時外籍新娘要辦(台灣)身分證,一個人要40萬的存款證明,就是錢進戶頭證明有錢,然後開證明這樣,所以總幹事就覺得這是可以賺錢的商機,借一次5千塊這樣」,但麥玉珍認為這並不符合做公益成立協會的宗旨,只好跟這位台籍的總幹事翻臉。 麥玉珍說,這總幹事住在她貸款買下的那棟房子,房子是法拍屋,在鄉下100多萬而已,「因為他說買了可以給姐妹住,又可以當會館,我就覺得這樣很好,後來才知道這房子前面那塊地是他家人共有的,那時大概有10個姐妹跟我住,有的是家暴,有的是婆婆強迫賣淫,有的老公是外遇,有的離家出走…92年時政府沒辦法安置,或許覺得外籍新娘問題也不多,安置地方也少」,但這位總幹事卻跟姐妹收房租,也藉辦身分證賺錢,「就覺得這個人不是要幫我們,是要利用我們賺錢的」,因此她就跟總幹事翻臉,不願付他費用。 「後來幾天我去買東西的時候,包包就被搶了,身份證、信用卡全不見,後來我就重新辦,但家裏又沒人,大家去工作,總幹事就拿我的章領了新的信用卡和現金卡開卡,然後拿3張卡去預借現金、去刷,總共好幾十萬!後來我就去告他盜領我的錢」,但這名總幹事反去告她偽造文書。 麥玉珍陳述她開始陷入揹債和跑法院的噩夢,「因為那時候翁金珠在做縣長,當時社會局長許傳盛覺得我們很認真在做,只要我們申請,拜訪一位外籍就是一百元車馬費,所以我就去拜訪,因為我要吃飯、要加油啊,去拜訪就有收入」,但她在越南小吃店拜訪姐妹問問題,而不是親自家訪,訪問單也不須受訪者簽名,她卻因不諳核銷程序,而被總幹事檢舉偽造文書,說我們沒有去拜訪。 「法院就去查,但去查也是去家裏查,平日大家都上班,法院的人去查時,這些姐妹夫家的人就說沒看過我們去拜訪,也沒來過我們家」,麥玉珍說,法院後來判他們三人偽造文書,後來緩起訴一年,必須去服勞役,「因為我們也沒錢可罰,要去養護中心,安養之家幫忙」。 「我去法院,我沒有請律師,我自己去法院跟他對質,這比我跟我先生更苦」,麥玉珍感嘆,「真的,那時候很恨政府!就覺得是…有需要的時候一直找我們幫忙,當我有問題的時候沒有人幫我,政府很現實!我覺得我不要再幫他們了」,麥玉珍也找姐妹來做證,姐妹也不願意,她們的婆婆也不願意,因為就怕被連累到啊」,有一度讓她覺得非常沮喪,「我幹嘛成立這協會幫助她們?輪到我有困難時卻沒有人幫助我」。 「那時候,我對整個社會,整個人,都覺得沒希望的,那時候才是苦」!麥玉珍回憶當時,「我那時候精神都有問題了」,之後,她返回越南家裏,待了一個月。 麥玉珍又再次哽咽。她說,「我媽媽說妳在台灣沒辦法生活了,妳就回越南吧,她還帶我去看精神科」,在越南時,她是「坐在哪裏,就發呆到哪裏,我媽媽覺得我頭腦有問題」,她其實覺得非常委屈。 重新再起忘卻折磨 用LINE聲援海倫清桃 之後如何來擺脫陰影面對?麥玉珍說,「我會想小孩啊!小孩雖然跟我老公」,而她在越南,只是讓父母更難過而已,想清楚後,她決定再回來台灣,好好找一份工作。 「就覺得沒人能證明我拜訪,法官也說,妳們一個人只有領2萬塊,但有人檢舉偽造文書,我們不能不辦,但我們知道妳們有做這件事(家訪),因為中文不懂,所以(核銷)沒有做得很漂亮,人家就去檢舉妳們」,麥玉珍說,那時候許傳盛局長轉到台中縣任職,仍對她很照顧,就介紹她到台中的水源地基金會,請基金會輔導的「石岡媽媽」協助安置她一份工作,讓她能安身立命,也因此她離開彰化,到南投溪頭的立德飯店展點協助賣手工藝品。 「我每天都住在那裏的飯店,在那裏的展點賣藝品,因為藝品櫃沒那麼早開,我就問旅館餐廳早上可不可以早上去打工,就去做幾個小時,因為在那打工結束後可以吃早餐,早餐吃完我就來開我的店,因為那是自助式的,我就跟協理說,我可不可以多盛一點,這樣就不用再去買了」!麥玉珍笑說,自己那時真的很省,「是這樣過日子的」。 「那時候銀行一直追我錢,每天都是要接電話,93、93那兩年,我是過著最苦的日子」,麥玉珍笑談當年事仍止不住淚水,「我是在那裏這樣過日子」。 後來因為手工藝品店的銷售不是很好,基金會考量收入的問題,也就無法再雇用她在南投工作,「那時只有給我一萬塊一個月,早上打工也幾千塊而已」,「我在那邊也是要跑法院,有收到通知單就要回來法院」,她說,在彰化成立協會時也有和其他2個越南姐妹開小吃店,「但是我朋友比較多,總是會有長官來捧場,但她們2人反對,也不想大家為這個吵,所以才到溪頭這樣」。 「就是坎坎坷坷啦」,麥玉珍說。後來再回來台中,是因為水源地的經理另外成立一個協會,當時多元就業方案推出因而有職缺,「我可以納入工作人員幫忙車衣服」,這樣她也比較有時間跑法院,因此到台中一中街的基金會辦公室上班,「也因為這樣,我的同事就介紹我認識了現在的先生」。 麥玉珍說,雖然法院後來不用再跑,但因為之前的房貸還是欠銀行,和地主之間的糾紛仍在,地主要求她必須付150萬才能住在那,不然不給通過,「我哪有150萬可以買」,於是地主就蓋了一個鐵皮屋在房子的門口,只留一條通路給你進去,後來在秀水這房子就被法院拍賣,「我買房子是一百多萬,拍賣也才幾十萬,這樣我就還缺(欠)銀行幾十萬」。 「還有,我那時候很傻啦!就覺得我們有10個姐妹,我又沒錢養她們,就鼓勵她們找工作,但沒車怎麼去上班呢?所以就去貸款買了3部摩托車,給她們騎,也讓她們繳,之後車也歸她們,但沒想說案子結束要不要回越南,或回老公家」,後來全部都走了,變成貸款都是她要負擔,「我買車是5萬塊,賣出去只有2萬,這貸款我也是要交」,她笑說,那時真的很傻。 「我告那個總幹事的時候,錢是他領走,後來法院判決他要還我錢,每個月要還我錢,他卻跑路了,但銀行還是針對我呀,算一算欠銀行應該一百萬有,這錢壓得我喘不過來」,講到了錢,讓麥玉珍又覺得很無奈。 「我真的是比較健忘啦。就算了、算了。如果是比較憂鬱的人,可能早就…」,麥玉珍說自己是天秤座,原本就樂觀開朗,只是日子的折磨讓她想到還是難過,「有時都不敢接電話」,雖然她在訪談時總是面帶笑容,有時是笑自己的傻與不懂,有時則是想到自己的不堪往事,幸好如今已成雲煙。 在訪談過程中,麥玉珍不時有客戶、朋友來拜訪,或者LINE來電,正為了舉辦活動而忙著,北京話,台語雖有口音,但都相當流利,然而她感嘆,對新移民來說,要在台灣生活確實是不容易。而她最流利的還是母語越南話。協會要辦的活動之少了越南的一些元素,她也會據理力爭。 聲援海倫清桃 「姐姐都走過來,妳一定可以的」 對於上個月才爆發越南女演員海倫清桃的事件,麥玉珍說,協會的活動曾經請海倫清桃表演,事發後她也很關心海倫清桃傳LINE幫她加油,說「姐姐都走過來,妳一定可以的」當時海倫清桃無處可去,媒體也遍尋不著,麥玉珍也秀出2人的對話,海倫清桃回覆自己還好,要麥玉珍不用擔心,她人在台北,很安全。 「不敢她說真還是假啦!她老公…像我們這樣的外籍新娘,我們怎麼可能懂這些啦!有可能她老公把她當成搖錢樹,或是栽培她,也可能才去製造這些東西。她(海倫清桃)一開始來台灣怎麼可能懂什麼名人,可以用什麼名義、什麼東西去包裝呢」?麥玉珍說。而海倫清桃也傳被家暴的事,讓她有同病相憐之感,對於新移民的基本權益,她覺得還有很多可以努力,過去的變故坎坷,至今仍未擊垮這位越南新移民的堅毅與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