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歷史文化多瞭解糖尿病高血壓

前言 上章談為推廣客家台灣語文及歷史文化，強調多學台灣語文及歷史文化，對健康有好處。推廣台灣的文化跟促進健康有關聯，最有意義。《文化與健康》系列，第一篇寫多學台語文可減緩失智症，還提到從歷史文化，可能促使大家瞭解，為何台灣人很多糖尿病及高血壓，對預防或減少疾病嚴重性或有益。 老祖宗在狩獵及採集（簡稱獵採）時代，在險惡的環境下求生存。約1萬1千年前，進入初步的農業社會，幾百年前開始工業革命後的社會，比起幾百萬年的獵採社會相當短。600萬年前，人類的祖先，從黑猩猩分支進化成現代人，獵採生活方式可說已深植入我們的基因中。現在的環境及生活方式，跟以前大不同，同樣的基因扮演不同的角色，以前幫忙求存的「好」基因，變成現代社會的健康大寇星。 現代社會的健康問題 現代社會的健康問題，以非傳染性的慢性疾病如心臟及腦血管病、高血壓、糖尿病、腎臟及癌症等最嚴重，老祖宗的社會幾乎沒有這些疾病。最主要因生活方式很不同，現代人吃得太多外，食品美味好吃但多糖、多鹽、多脂肪。簡單糖類如蔗糖、果糖太多，肉類及加工改造食品太多，食物的纖維量少而飽和脂肪酸又多。 老祖宗生活辛苦，需要經常勞動工作才得溫飽，沒太多閒暇及逸樂的時間。現代的生活方式不一樣，容易導致肥胖，使糖尿病及高血壓盛行。全世界糖尿病患最近幾十年急速增加，尤其以前較窮的開發中國家。從上章提到的Dr. Jared Diamond寫的一篇文章(註1)，領悟到從歷史文化可瞭解，各族群的糖尿病的多寡。 台灣估計有約百萬人有糖尿病，糖尿病是台灣人的嚴重問題，台灣糖尿病死亡率從1960年代的第29名，已躍居到目前第5名。高血壓也高居第8名，而且第2、4、9的心臟、腦血管及腎疾病，跟糖尿病及高血壓都有密切關係，大家應多注意其嚴重性。高血壓者得中風的機會，比正常者高達七倍，患冠狀血管心臟病則3-5倍之多。美國國家衛生院警告中風的宣傳單，說中風的原因，第一是高血壓，第二是高血壓，第三是高血壓。 歷史文化與糖尿病盛行 我們的祖先在險惡的環境下求生存，自然選擇下有「好」基因者生存。不會餓死又較有抵抗力者，才能傳宗接代不被淘汰。所謂「節儉基因（Thrift Genes）」可用來解釋，糖尿病盛行的原因。富這基因者，會較有效地把食物好好利用，當食物充足時，剩下的能量，有效地存於脂肪中，當飢餓時有儲存的脂肪可資利用。 因為戰亂及天災，以前的時代常有飢荒，飢荒時早已儲存脂肪越多者，越能生存。有過愈多飢荒的族群，因自然選擇富此「節儉基因」者愈多。到了最近的富裕社會，大多數人有三餐過量的食物，富此「節儉基因」者，有能力更有效的，把剩餘能量變為脂肪儲存，因而有肥胖症，接著有糖尿病問題。 不但有這「節儉基因」的問題，最近幾十年的富裕，生活上更改變為西方的方式，從前較窮的開發中國家，變成美國的「可口殖民地」（Coca-Colonization）。改變傳統生活方式，西方的飲食、休閒及工作方式生活，不但少勞動，連一般的運動量也大為減少，西化程度越深糖尿病越多。 歐洲各國的白人的糖尿病率反較低。最近幾百年歐洲沒有大飢荒，沒有飢荒就少自然選擇富「節儉基因」者。更何況歐洲開始變富裕時，有糖尿病者很年輕就死亡，所以有「節儉基因」者，可能反而減少。新幾內亞、澳洲及美洲的原住民、印度人、黑人等，在鄉村過傳統生活者，沒有糖尿病，但居住於城市較西化者不少。 歷史文化與高血壓盛行 高血壓盛行原因很多，這裡只談有關的食鹽問題。鈉是人體中不可或缺的物質，鈉靠食物來。老祖宗時代，除非住海岸或有岩鹽的內陸地方，鹽極難得到，植物性食物的鈉很低。就像上述的「節儉基因」，有「高回收鈉基因」可使腎臟排尿前，回收較多的鈉，多保留鈉於體內。有此基因者的生存有優勢，類似糖尿病的「節儉基因」，「高回收鈉基因」較能在缺鹽地區生存，原始時代的生存的好基因。 現代的社會不同，鹽到處廉價地容易得到，鹽又可用來儲藏食物，食鹽多改變人的口味及習慣。鹽變成現代人的「殺手」，尤其富此「高回收鈉基因」者，更會有問題。吃多鹽還有很多其他害處，如上述的慢性非傳染性疾病，甚至跟胃癌也可能有關，食鹽多更導致高血壓跟中風的因果關聯。 較原始的傳統社會，如印地安人食鈉量最少的幾個族群，血壓不隨年紀增加，而無高血壓的問題。目前醫學界，推薦每日食鹽少於6公克，世界各地每天約6-12公克，亞洲人偏高。很早期日本秋田縣人，吃的鹽平均高達一天27公克，高血壓者很多，中風死亡率日本平均的兩倍，經多年宣傳推廣，食鹽量比以前減少很多，中風率降低不少，連胃癌都減低。 台灣人呢？ 台灣人以前一向很少糖尿病，尤其住鄉村過傳統生活者。最近幾十年生活較富裕，台灣人所有的族群，包括原住民都變成高危險群，很多人有糖尿病。台灣各種調查略有不同的盛行率，比起歐洲白人都有較高的盛行率。其中有一調查台灣比較不同的族群，客家人較高，福佬人居次，而原住民較少些。因客家那群被調查人中，年紀較大些，當年齡及性別及其他因素加以調整，三族群的差別就少些。 台灣客家人可能有較高糖尿病，是否有特別的因素，歷史文化的因素？客家人一向居山陵地帶，土瘠民貧，自然選擇富「節儉基因」者生存。以前離鄉背井到外求生存者，因長期旅程以及剛到新居地的惡劣環境，更選擇了富「節儉基因」者。再加上最近上述西方的生活方式，糖尿病因此增加較多。 同樣地，較早期的老祖宗，因為住在山陵少鹽的地帶，自然選擇「高回收鈉基因」者，更多鈉保留到體內，而較能多生存。以後當鹽很容易可獲得時，又廣用鹽保存食物，吃太多用鹽保存的食品。從前的「高回收鈉基因」是好基因，現在反變成現代人健康問題的「壞」基因？因為回收太多的鈉，所以減少鹽食量對預防或減低高血壓重要。 預防糖尿病/高血壓 台灣的糖尿病近年來幾十倍地增加，糖尿病有很多併發症，尤其又有其他不利的高血壓，以及血脂肪異常等問題，會更嚴重。台灣有份調查，有糖尿病的病患，佔全台灣成人住院日數的22％。大家應努力於預防糖尿病的發生及延遲其進展。若瞭解上述導致糖尿病的歷史因素，自己或推動社區的糖尿病預防可能更有效。 最近研究各種預防糖尿病方法中，很多提倡減輕體重、減少食物量、減少動物脂肪量，加多纖維素以及一星期運動四小時以上。若這些項中做到越多，愈少人得糖尿病，比吃metformin等藥物更好，改變生活方式比吃藥更有效及更持久。這些生活方式的改變，可說是回歸較傳統的飲食文化，以及增加勞動／運動量的生活方式。 到底應吃那種食物最好，仍有不少的爭論，有些主張相當不同的高脂低碳水化合物。無論如何，少吃、多運動及減輕體重，是最基本有效的預防法，這少吃、多動及減重三要點，是獨立的因素，多運動在體重未減輕者有效，因其他原因減輕體重但沒多加運動者，一樣有成效。這三點有密切關連，努力想做到其中一點，其他各項就較容易達到，若三點都做到效果更好，都可減少糖尿病及高血壓。 結語 以上簡單寫出歷史文化跟糖尿病及高血壓的淵源，希望可幫忙瞭解糖尿病及高血壓為何盛行於台灣，越瞭解就越會去思考而尋求預防及減輕其嚴重性。同樣地，多知道歷史文化，更能瞭解下章的討論，台灣人尤其客家人，為何較多蠶豆症及地中海貧血基因，瞭解自己的歷史文化對健康的確有好處。 參考資料 1. Diamond J: The double puzzle of diabetes, Nature 423:599, 2003. 2. 部分資料曾經發表過，請看拙部落糖尿病那章，可連接上有關的題材： 糖尿病的預防/其他健康有關 專欄屬作者個人意見，文責歸屬作者，本報提供意見交流平台，不代表本報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