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圖】防財閥結果只妨礙自己的韓國經驗

眾所周知韓國是個大財閥治國的國家，大財閥佔據近6成GDP，對就業與民生事業無所不包，可說天羅地網逃都逃不掉，因而造成嚴重社會結構問題。《屍速列車》導演延相昊，過去許多作品都在探討韓國的社會困境，其中雖然許多議題乍看與財團無關，但韓國系統性貧窮導致「弱弱相殘」的暴力社會，其根源與大財閥統治，也脫不了關係。 但是韓國政府並非對財閥完全放任，也有許多措施想要限制財閥，其中最大的理想性政策就是高達 5 成的「遺產稅」，原先設計是想要當財閥領袖過世，遺產傳承給子女時，國家抽走一半，在理想狀況下，財閥家族被迫賣股繳稅，讓財閥家族擁有的股權大幅減少，自然隨著代代相傳而消失，這樣的立意當然是良好，問題只在於：理想狀況，不切實際，財閥豈會笨到讓股權憑空減少？ 財閥第一個適應方式，就是創造無數交叉持股，不僅讓財閥家族能以少數持股，就能控制公司，也創造「洗錢」給子女的管道，創立新公司後由子女先持有本來無太大價值的新公司股票，動用財閥旗下子公司，利益輸送給新公司，使其業績很快成長，甚至能股票上市，子女出售新公司股票洗得現金後，再回頭購買財閥交叉持股各公司的股票，鞏固家族對企業的掌控權。 三星集團下有60家公司，其中16家股票上市，裡頭有許多這樣複雜的交易，但創辦人李健熙對三星仍握有持股4.6%，李健熙2014年心臟病發後住院，引起三星家族擔憂一旦李健熙過世，根據稅法將要付出12兆韓圜的天文數字稅金，將被迫出售公司股權，於是，三星陰謀藉由合併旗下事業，達成將公司大權轉移給下一代的目標，李在鎔為此，賄賂朴槿惠與親信崔順實，東窗事發後，朴槿惠下台，李在鎔遭上銬押入大牢。 財閥還有另一個洗錢管道，就是透過捐款成立慈善機構或基金，並透過慈善機構基金再持股企業，這樣的需求，創造出包括三星、現代等財閥成立規模超過13兆韓圜的慈善機構基金，文在寅上台後，更誓言要打擊財閥，於是對準這些慈善機構基金，表示要清理財閥利用慈善機構基金，掌握大權與避稅的管道。 但這都只是治標不治本，企業終究有無窮的管道能避稅，韓國先是以國家力量，培養成了無所不包的大財閥，才想用一紙稅法限制，這種不切實際的「文件迷信」，其結果不只沒有減輕財閥問題，反而產生強大動力，誘使財閥每天都在想出各種鬼斧神工的創新辦法來避稅，而不是專心於創造鬼斧神工的創新產品，大量資金因此被導到不正當的領域，產生強大的賄賂力量，腐化了政治人物，拖累了經濟發展。 結構性的問題要從結構上去著手拆除，有如拆除地雷般，需要仔細審視與戒慎恐懼，結構性的問題，不會因為立法就自動解決，妄想用一紙法律去解決嚴重的結構性問題，其結果是往往不但無效，還引發更多額外負面效應。不只南韓如此，台灣自己也受過許多同樣教訓，執政者應記取前車之鑒，針對結構性問題，必須思考更完整的全面性解決方案，而不能再迷信，想立個完美的公平正義法律，事情就會自動解決。 專欄屬作者個人意見，文責歸屬作者，本報提供意見交流平台，不代表本報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