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丘成桐大師演講有感

今年8月3日，我去台大博雅教學大樓聽丘成桐大師演講。丘大師是第一位華人獲得數學界最高獎Fields Medal（費爾茲獎），他也拿過以色列最高數學獎Wolf Prize（沃爾夫獎），還有Crafoord Prize（克瑞福特獎），歷史上只有二位數學家囊括這三個世界頂級大獎。目前他是哈佛大學William Caspar Graustein講座教授，也是台灣中研院院士（1984年至今）。 我因為有點遲到，加上整個講堂爆滿，一進到報到處，就聽到「網上報名沒用，隨便找位子坐。」我心裡很不爽，但早已非常習慣台大在辦任何活動幾乎全部都是不及格的，不僅僅場地太小（不會估算人數），網路報名超難（因為user unfriendly，我拜託的年輕人也說很麻煩，連他報名成功，也喘了一口氣）。無論如何，我一直往前衝，差一點就坐在面對丘院士的第一排走道上！因為我穿馬拉松比賽的T-shirt，一位也跑馬拉松的女士讓出一個不錯的位子給我。 我坐下來，沒想到主持人還在浪費時間介紹丘院士（台大無法改進的老傳統）。丘院士一開始講，我就認真做筆記，他的講題是〈我做學問的經驗和感受〉──如此誘人的題目，竟然在宣傳的海報和網頁全部被漏掉！丘院士非常重視科學跟自然界的關係，他從對大自然的觀察，認真找尋在他跨領域（數學、跨到物理，並跨進工程、數學史等）學門裡可能的啟示、啟發和運用。他說科學像數學、物理、化學、生物、理論電腦、人工智慧等對大自然的看法都不同，但數學比其他科學的看法更廣、更深、更嚴謹，真是博大精深！所以一個好的數學問題，常常要花上至少5~10年的工夫才會有好的結果發表。 丘院士強調，好的數學定理要能解釋大自然的現象，能解釋越多越好。更進一步，如能用簡短的語言來表達大自然無限深奧的哲理，這種簡潔有力的文章最能引起共鳴，當然會是很好的數學定理。他就舉出a2＋b2＝c2 看來似乎很簡單的等式，但這等式不但是歐氏幾何的基礎，也是無理數（Irrational Numbers）的起源，因為只要讓a＝b＝1，c=就是一個最著名的無理數，也因此證明我們的宇宙不是平坦的空間。更無法想像的是，上面這等式的唯一整數解竟然是a＝3，b＝4，c＝5！為了證明這唯一整數解，美國普林斯頓大學一位英籍數學家搬進他家的閣樓上，與世隔絕不知多久，終於跨不少數學領域證明成功，但最後過度疲憊，還得靠他的學生一位哈佛大學數學教授做最後盤點、整理、改寫、再改寫才算大功告成！ 丘院士認為數學之美，應該具備以下幾個特色： 普泛性 簡潔有趣 能揭露幾何空間的內在結構，讓我們知道平坦空間的涵義 能影響其他科學的發展 再回到a2＋b2＝c2這等式，它產生了無理數，促進了二次曲線理論的發展，黎曼（Riemann）幾何之成立也受到這畢氏定理的影響。丘院士在演講中一直強調大自然對數學無遠弗屆的影響力，這更激活了數學家尋求宇宙間統治萬物的規律和法則之高度動機和興趣！他說，形之於心而寫之於手是文學，但對大自然現象加以理性分析就成為科學！他說屈原是中國最富有感情的詩人，他對大自然的現象最為敏銳（請參閱他寫的〈天問〉）。他也提到蘇軾的〈前赤壁賦〉，還有詩像「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他強調「感觸很重要」，Fashion（時興、潮流）如果有內容、有意義是好的！廣結善緣，作育英才，培養後代，同樣極為重要！愛因斯坦當年就跟數學家Minkowski交往很深，在1905年時，才半年間就寫出五篇論文，奠定整部廣義相對論的基石。偉大的日本物理學家湯川秀吉本來是要讀數學，因為受到愛因斯坦的影響，改讀物理。就在日本戰敗後，全國一片廢墟，全日本人民處在最憂鬱無望中，湯川秀吉拿到全日本為之歡欣雀躍的諾貝爾物理獎，湯川在振奮日本、鼓舞民心，幫助日本快速從廢墟中走出，更快速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可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不幸，丘大師的演講不到一小時就要停下來！因為所謂「台大系統大學」選出三位學生來到講台上跟丘院士對談！這顯然是由主持人高涌泉主任安排的，人類早已進入第四次工業革命（請見我的專欄〈第四次工業革命——因應之道〉），台大竟然還有這種冥頑不靈的主任選出三位代表，把我們帶回蔣介石專制獨裁時代！因為這三位代表問的問題低劣不堪，庸俗得令人作嘔，連用普通話表達都不夠清楚，更使台大系統大學的惡名再上一層樓！最後開放給所有聽眾，我搶先大肆批評這三位代表的選擇，是太過分傳統、太離譜！一代不如一代，莫此為甚！博得全場聽眾熱烈鼓掌贊同。結束後去公車站的路上，不少人完全同意我的正義之聲，我則謙虛的回應：不吐不健康也！ 專欄屬作者個人意見，本報純粹提供意見交流平台，不代表本報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