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饒穎奇：國會改革有總統信任授權最重要

520將屆，總統當選人蔡英文推出林全內閣，政府即將有一番新氣象，民眾對於新政府也多所期待。其中最受矚目的，莫過於第九屆立委的國會改革。事實上，「國會改革」並不是新名詞，早在1990年代就已出現一波改革。在第一屆資深國代「自願」退職後，擔綱國會改革的前立委饒穎奇接受本報專訪指出，國會改革首重高層信任，尤其是來自於總統的直接授權，至為關鍵。 從1981年起擔任第一屆增額立委，1989年起出任國民黨黨團書記長，1991年任國民黨中央委員會副執行長，1993年扶正為政策會執行長，到2002年從立法院副院長榮退，饒穎奇在前總統李登輝的信任、支持下，完成許多國會改革的重要里程碑。 勸退資深國代 饒恐嚇：開除黨籍 「當時國民黨執政，國會也是一黨獨大，很多事情都是國民黨說了算。」饒穎奇毫不客氣說明當時的背景。如今民進黨在總統大選與立委選舉雙重大勝，行政、立法一把抓，與當時李登輝推動國會改革的時空背景差堪比擬。饒穎奇25年前的經驗，或可供當今參考。 1987年解嚴，1989年《資深中央民意代表自願退職條例》通過，1990年野百合學運要求國會全面改選，啟動國會改革。1992年國會全面改選，共選出161席立委，任期三年；1998年再增為225席，並開始增設不分區立委；2005年修憲案通過國會減半，立委自第七屆起減為113席，並改採單一選區制，任期則改為4年。 為了順利推動國會改革，《退職條例》通過後，資深國代可領回一筆約400萬元退職金與一棟房子，以安養天年，但仍有部份國代打死不退。饒穎奇回憶，當時奉命向堅持不退的一名金姓國代遊說，希望他「自願」退職，對方嘴硬問他：「我就是不退，你打算怎麼樣？」 兼任黨政策會副執行長的饒穎奇向對方表示，資深國代退職是國民黨中央通過的政策，「不照辦，那就只好提報黨紀處分。」對方還不死心追問：「那是什麼黨紀處分？」饒穎奇答：「最嚴重要開除黨籍。」就這樣，終於讓對方打消堅持到底的想法，報退領了退職金。 1/3中常委納立委，試圖改變國民黨 現年82歲的饒穎奇表示，總統的支持是當時他可以推動國會改革的最重要動力。當時他在立法院出任黨團書記長，在國民黨中常會兼任政策會執行長，位子就在擔任常會主席的李登輝左手邊，黨權兼握在手，對於在立法院推動政策有十分關鍵的作用。 饒穎奇指出，由於剛剛解嚴，許多在政院當官的國民黨員，根本不把立法委員放在眼裡。但是黨紀處分這把「關刀」，又不能隨便出鞘。為了溝通順暢，他向李登輝建言，要在制度上重視國會，才能實際傾聽民意，因此修改國民黨黨章，中常委名額的1/3納入立委，使當時的中常會具有相當的民意基礎。 在第二、三屆立法院中，國民黨席次佔絕對多數（95/162、85/164），因此國民黨內若決策一致，在野黨的反對幾乎無效，因此如何達成黨內共識就成為至關重要的問題。因此為了讓政策能獲致共識，當時國民黨也在立法、行政兩院的合作上，設計了相當細緻的運作機制。 當時國民黨中常會在週三上午召開（現已改為週三下午），週四上午為行政院會、週二、五全天為立法院會，國民黨立院黨團便在週一、四與行政院各首長舉行午餐會報，以便當餐會的形式讓雙方交換政策意見。因此一些重大法案的推動，往往在一個星期內的幾場會議就能全數敲定，行政、立法雙方合作十分順暢。 行政立法午餐會報，便當菜色居功 時任黨團書記長的饒穎奇回憶，當時他對黨團員工所提的「便當標準」有三：一是不能吃壞肚子，免得影響國家重要政策推動；二是菜色要有變化；三是用餐時便當必須維持熱度。他提及，有一回時任行政院長李煥向他說，很期待來立法院吃便當，他轉述給黨團員工聽，並豎起大姆指說：「你們成功了。」 除了在政治上的運作，媒體的操作在當時也是一項重要環節。饒穎奇提及某日中午，正在與立委舉行午餐會報討論預算案（經查應為1990年5月2日），便當吃到一半，晚報送達，頭版「郝柏村組閣」幾個大字讓整場會議討論全部失焦。 當天下午四時許，時任國民黨秘書長宋楚瑜打電話問他：「郝柏村組閣的事情，你怎麼事前沒跟我說？」饒穎奇跟著跳腳：「這事情我之前也不知道呀。」 饒穎奇回憶，當時權衡國會情勢，黨內立委幾乎一片反對，更不要提在野黨也是全面反彈。電話中宋楚瑜與他商定，決定一小時後在國民黨中央舉行記者會，由宋動用控制媒體的黨內文工會，逐一向電視台打電話「勸說」，將原本採訪好的帶子抽掉；饒則負責找幾位黨內立委到黨中央重新受訪，並確立以「治安敗壞需要強力整頓」的發言角度，引導新聞走向。 文工會操作輿論，軍人組閣主打治安 經過一番運作，儘管「反對軍人組閣」聲浪不斷，郝柏村事後還是脫下軍裝，出任行政院長。在上任前某日，饒穎奇搭郝柏村的便車從國民黨中央返回立法院，路上郝柏村稱許他操作得宜，只是有一點不太滿意：「那這樣我不就變成治安內閣了。」 對照當今的政治情勢，總統當選人蔡英文兼民進黨主席，國會113席當中民進黨占69席，除了媒體生態不同，當時國民黨操作下的國會改革，或也可當作他山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