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川普能夠打敗川普

《紐約時報》著名專欄作家佛里曼 (Thomas Friedman) 不久前曾經以「只有川普能夠打敗川普」(Only Trump Can Trump Trump) 為題發表對「川普現象」的評論。他認為川普之所以能夠在短短一年內逐一打敗黨內對手，擄獲較多數共和黨支持者的心，主要是因為他能煽動共和黨保守派選民的情緒，說出他們的心聲。套句台灣人常用的形容詞，就是讓選民有 feel。有些選民不見得對政策具體內容有興趣，他們在乎的只是候選人有沒有瞭解他們的感受。 但佛里曼未能深入分析的，是誰造就了「川普現象」？有愈來愈多研究將之歸咎於共和黨與人民漸行漸遠，以及近年來黨內受到特定偏激政治人物和茶黨 (Tea Party) 勢力的牽制，進而在政治作為和引領民粹上走極端。更重要的是，包括小政府、低賦稅、撙節支出、放鬆管制、自由貿易和補償津貼等傳統上共和黨的價值和立場，面臨時代變遷與美國社會轉型，也出現微變。甚至過去被認為共和黨的支持者大多是有錢人和中上階級的迷思，也早就被打破。 至少在初選階段出現愈來愈多共和黨的勞工階級，他們抱怨過去二十年來薪資和收入未能成長，他們的工廠被迫移到海外，他們喪失更好工作機會，甚至影響到他們的退休福利以及孩子未來的就學和照顧。再加上小布希政府時期打了反恐和伊拉克兩場戰爭，造成許多受傷士兵和受傷家庭，種種因素加起來，才是讓川普憑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三寸不爛之舌，成功贏得這群共和黨基層選民青睞的原因。 這股情緒摻雜了不安全感、怨懟無奈和擔心畏懼，而川普巧妙地利用墨西哥偷渡客和伊斯蘭為代罪羔羊，製造了美國社會「黑與白」、「是與非」的二分對立。川普也將希拉蕊和歐巴馬打成同一陣營，說他們主政之下的美國外交政策是大災難。 所以選戰打到現在，包括最近川普發表較完整的外交政策演說在內，外界仍然看不清楚川普各項國內外政策的具體內涵，依然充斥空洞口號和貼標籤，謾罵指責多於提出政策。但如此不入流的選戰打法，縱使讓人恨得牙癢癢，卻能攻城掠地，將一干具有州長經驗的候選人打趴，讓共和黨黨內大老們無可奈何。有人甚至認為乾脆放棄 2016，讓希拉蕊做四年，將目標指望在 2020。 川普的選戰策略當然是先拿下提名所需過半的 1,237 張票，讓共和黨主流建制派想要在七月策動「僵局式黨代表大會」來「換普」的計謀失敗。所以既然初選迄今保有穩定領先優勢，當然就不用改變策略。 事實上川普早就將民主黨的希拉蕊視為大選的對手，進而展開攻擊。例如最近川普採取「婦女牌」的險招，批評希拉蕊縱容丈夫前總統柯林頓搞外遇，還說希拉蕊不見得能夠吸引婦女選民。希拉蕊則是見招拆招，運用她長期投入婦女權利的事實加以反駁。川普的下一招更鎖定柯林頓家族與財團的關係，並且抨擊希拉蕊擔任國務卿時使用私人網路郵址傳送國家機密，以及處理美國駐利比亞大使館遭到恐怖攻擊的失職等議題。 川普最近加大火力批判中國在美中經貿關係占盡優勢，搶走美國人的工作。他更將矛頭指向希拉蕊，說她擔任國務卿時主推「泛太平洋夥伴協議」(TPP)，結果要初選怕得罪民主黨黨員才又改口反對，根本是牆頭草。 可以想見，進入大選後的川普會在重大政策上調整立場，希望能化解中間選民對他的不安。但同一時間，針對希拉蕊的負面選舉絕對不會手軟。這場大選注定將是一場廝殺慘烈的選戰，川普可能會衝過頭，讓希拉蕊坐收漁翁之利，但選戰變化莫測，不到票開出來，沒有人有十足的把握。 只是到了最後，事實可能證明：只有川普才能打敗川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