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劉明德】誤解二千年之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

作者為德國柏林自由大學政治學博士

性別歧視幾乎無所不在，或明或隱。最近，美國聯邦參議員桑德斯（Bernie Sanders）被踢爆曾說，「女性候選人無法擊敗現任總統川普，贏得2020年總統大選」。4年前，川普曾在辯論會上用「這個卑鄙齷齪的女人」稱呼他的對手，也說過「如果希拉蕊連老公都滿足不了，她憑什麼認為自己能滿足美國？」

反觀國內的一些政治人物，例如吳敦義說蔡英文是「衰尾查某」、暗諷陳菊是「肥滋滋大母豬」，我不知道他們說的這些話是選舉語言，還是內心的真實想法，如果是選舉語言，那就另當別論，如果真是心裡話，那麼，我們就要明白他們這種認知的來源，並從來源上去否定它，如此，他們才不會再有性別歧視。

今天台灣的性別平等應該說已經沒有人敢公開反對，而相信大多數台灣人也都是從心底認同男女平等的。那麼這些相信男尊女卑的台灣人為什麼會有這種認知？我們可以從歷史上去找答案。

台灣的漢人都是從中國來的，因此也就繼受了中國文化。中國文化自古至今無不是重男輕女並體現在方方面面：婦人之見、三姑六婆、嫡長子繼承、女性要三從四德、男性則可一夫多妻、冠夫姓、裹小腳、財產由男性繼承、生男稱為弄璋、生女稱為弄瓦、兒子可以受教育，女兒不需要受教育、女子無才便是德、什麼事都是男人優先、女人過年吃飯不能上主桌，現在的中國則有性別選擇、溺死女嬰以及女性的就業和升遷都遠遠不及男性的不公平現象。

那麼，這種重男輕女有何依據呢？據信來自於《論語》裡面的一句話：「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因為這句話是至聖先師說的，所以，所有人不管同意不同義都接受了這句話，並相信孔子確實是主張男尊女卑的，因此，才有女子必須三從四德、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德這類的說法，以至於中國女性，也包括受到儒家文化影響的台灣、日本、韓國、越南的女性都受到這種思想的桎梏而不得自由。

那麼，歷來，「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是怎麼解釋的呢？朱熹把女子解釋成「妾」、邢昺疏：「此言女子，舉其大率耳」、皇侃把女子解釋成「女子」、李澤厚把女子解釋成「婦女」、陳大齊把女子解釋成「有些女子」、錢穆把女子解釋成「家裏的妾侍」、楊伯峻把女子解釋成「女子」，呂思勉說：「此所謂女子乃指女人中之小人，言非謂凡女子也。小人猶言臣，女子猶言妾耳。」二千多年來，所有的大學問家無不是把女子解釋為婦女，差別只是範圍大小而已。

然而，這樣的解釋卻是錯誤的，孔子所說的女子並非指性別，而是指某種人格特質，這種性格就是懦弱、軟弱，換言之，孔子這裡說的「女子」是指軟弱的人，女的性格可能軟弱，男的性格也可能軟弱。那，「女」解釋成「軟弱」有根據嗎？有的。詩經裡面「猗彼女桑」的「女」指的就是柔弱，換言之，「女」字用在人的身上，那就是軟弱的意思。而小人也非指「臣」或「家裡的僕人」，而是道德卑劣的人，與「女子」一樣，都是一種人格特質。至於難養，是省略成份，並非指很難相處，而是難以培養成君子。因此這句話翻譯成白話文，那就是「個性軟弱的人和邪惡卑鄙的人是難以培養成君子的。」

正是因為二千多年來，所有人都把「女子」解釋成女性，所以就有了後來的三從四德，這真的是女性同胞的冤屈，也是冤枉了孔子啊！

那麼，孔子對女性地位的看法是如何？很讓人驚訝，他可能是全世界第一個主張兩性平等的人，他甚至主張妻子是一家之主。我說這話有根據的，請看《孔子家語•大婚解第四》：「孔子遂言曰：『昔三代明王，必敬妻子也，蓋有道焉。妻也者，親之主也；子也者，親之後也，敢不敬與？是故君子無不敬。』孔子真是聖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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