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施漢陽】中共高層現矛盾？「習李鬥」應為空穴來風

作者為國立政治大學東亞研究所碩士班、「黨革青」成員

習時代的一大特色，即習近平打破中共過去二十年來的制度化累積，「集體領導」不再，個人集權程度比肩毛澤東與鄧小平。過去江澤民、胡錦濤時期，大體不脫總書記管政治、國務院總理管經濟的分工模式，因此過去外界泛稱「江朱體制」（江澤民－朱鎔基）、「胡溫體制」（胡錦濤－溫家寶）。但習近平上任之後，便表明自己才是中國經濟的掌舵者，接手中央財經領導小組（2018年3月後升格為委員會），重用親信劉鶴為辦公室主任，親手操盤。經濟大權旁落，因此李克強「弱勢總理」的傳聞甚囂塵上。

然而，作為政治強人，習近平雖然擁有至高無上的統治權力，可是一但執政失利，反噬的力道也更大。自2016年川普上任至今，中國遭遇了中美貿易摩擦、非洲豬瘟、香港「反送中」、民進黨政府連任以及新冠肺炎疫情，接二連三的挫折，勢必動搖「核心」習近平的領導權威。若習近平權力下降，原先從「平起平坐」卻淪為「二把手」的李克強能否越位而上，便出現更多的揣測空間。

近期，在中共飽受疫情肆虐之後，鑒於中共兩會前後的些許跡象，許多媒體指稱中南海已發生「習李鬥」，黨政高層呈現內部矛盾的狀態。從媒體報導，評論家的分析大致可分為以下三點：

首先，李克強在政府工作報告上未提「九二共識」、「和平」等字眼，引起外界軒然大波，紛紛猜想中共的對台方針是否將大幅轉向，暗示兩岸交流即將失去和平基礎。不過隨後中共公佈了最終版的報告，將上述缺漏的名詞補了上去，此舉令人疑惑，是否中共高層認為李克強「出包」才作出更正。

其次，李克強在總理記者會上時提到，中國現在仍有6億人月收入僅人民幣1,000元（約4,185元新台幣），顯然與習近平的民族目標「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仍有一定的差距。加上今年國務院未訂立GDP增長目標，而明年卻同時是「脫貧攻堅戰」與「十三五規劃」的收官之年。也因此使許多觀察家質疑，李克強恐怕是在「唱衰」習近平，向人民展示民族偉業的節節敗退，意圖削弱「習核心」的領導權威。

最後，李克強在6月1日前往山東煙台考察坊間民生，在一處小攤前發表講話，表示「地攤經濟」是就業崗位的重要來源，是中國的經濟生機。話才剛落地，6日北京日報發文表示，將嚴格取締擺攤設點、占道經營等違法行為，並加強執法檢查，儼然打臉李克強。而北京市市委書記蔡奇一向被認為是習近平的嫡系人馬，難免又有習、李不同調的風聲乍現。

本文對上述觀點持相反立場，基於施政不力，民眾和中低層幹部多少會失去對北京中央的信任，而習近平的領導權威雖然下降，但「習李鬥」應為空穴來風，高層內部或有些許矛盾，但整體政權運作仍屬鞏固。

第一，對台論述減少，採「冷處理」姿態是政治局常委在報告上的整體共識，而非李克強特立獨行。在李克強發佈報告的前一天，全國政協主席汪洋在工作報告上也未提「九二共識」與「和平」，涉台講話僅短短一句「深化同台灣島內有關黨派團體、社會組織、各界人士交流交往」。顯然黨政高層發言是經過協商、調整、有其特殊策略的，有節奏地開槍，並非各自開火。國難當頭之下，在同一條船上的政治局常委卻選擇分頭行動，這對一向重視咬文嚼字的中國共產黨而言，筆者疏難想像。

第二，李克強的講話是「退卻」沒錯，但目的應該是為了壓制國內過剩的民族情緒，短暫回歸「藏拙」的對外方針，同時亦可透過民族目標繼續動員群眾。為了將自己塑造為民族偉人，習近平開展「有自信」的對外關係，讓富起來的中國人鼓吹「厲害了，我的國！」。但是疫情延燒喚醒全球對當年SARS風暴的恐懼，多國在WHA發難，要求徹查病毒的起源，聯手劍指中共。迫使習近平本人需親上火線，採取「大撒幣」策略、開出20億美元的支票滅火。

面對美國的圍堵、多國的責難，習近平需要壓制國內過剩的自信情緒，以免民族情緒一發不可收拾。但習近平已塑造強人領導的形象，不好作滅自己威風的發言，只得透過李克強的警示，告訴廣大同胞：「脫貧攻堅戰」仍處於危急之刻，中國仍未富起來，同胞仍須多做努力。畫出新的終點，便可持續運動群眾，亦能築起防火牆，萬一績效不理想時也有個緩衝。

第三，「地攤經濟」不出習近平講話框架，李克強的發言並未挑戰權威。5月23日，習近平在全國政協經濟界聯組會議上重申十八屆三中全會上的「一錘定音」，力主市場經濟在資源配置上的重要，「不可走回計劃經濟的老路」，打破坊間對於「國進民退」的傳言；此外，習近平也強調許多縣村仍未摘下「貧困」的帽子，仍須幫扶中小微企業渡過難關。對照之下，李克強的「地攤經濟」與「6億人仍貧」講話，實際上仍在習近平的論述框架之中，沒有邏輯上矛盾。

雖然李克強在黨政高層的地位不及歷史上的「經濟沙皇」朱鎔基或溫家寶，但卻也被賦予實質的副手地位。2018年3月兩會後，李克強幾乎兼任了所有最高中央領導委員會的二把手，若因故習近平無法視事，則李克強是正式職務上的「備位元首」，已足見信任程度。

礙於共黨運作的不透明性，評論者經常臆測中共黨政的發展，當中有許多是夾雜著個人特定立場，難免偏頗。每到了中共召開大型會議之際，網路上便經常出現習近平「失勢」的傳言，最後沒有一則是應驗的。中共固然是一個對我方有敵意的政治實體，在盲目「抗中保台」運動之際，我國仍須盡量保持中立客觀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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