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曾志超】武漢肺炎斲喪中國大陸經濟信心

作者為中華經濟與金融協會副秘書長

去年底在大陸武漢爆發的新型冠狀病毒（2019-nCoV，即「武漢肺炎」），疫情快速蔓延，不僅全大陸各地均有人得病，也快速在各國蔓延。世界衛生組織(WHO)在1月30日第二次召開針對2019 新型冠狀病毒疫情的緊急會議，並在會後宣布本次疫情達到國際公共衛生緊急事件（PHEIC）標準。該事件勢將對經濟持續走緩的中國大陸產生負面衝擊，若事態擴大恐重創中國經濟信心，甚至危及全球經濟。

歷史可鑑

2002年至2003年爆發的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簡稱SARS）病毒，其同樣屬於冠狀病毒，最早於2002年11月16日在中國廣東省順德市出現，然而隔年2月11日WHO才收到通報，之後陸續傳播至全世界，波及三十個國家，兩岸三地都是重災區，全球的累計病例數達8,096例，共造成774人死亡。其中在台灣共有346名確診病例，且死亡人數達73人。同時也對經濟產生相當的影響，人們不敢出門，對服務業衝擊甚大，其中以餐飲、旅遊、房地產相關產業最為明顯。

實體經濟的衝擊

2019-nCoV來勢洶洶，截至2月5日7:55為止，中國大陸境內的武漢新型冠狀病毒病例，已有24,363人感染確診、造成491人死亡。確診人數已經遠遠超過SARS，致死率約在2%，比SARS的一成致死率低很多，不過仍遠高於一般的流行性感冒的0.3%，已造成全球恐慌。且高原期仍未到，感染人數將會持續增加。加上中共的疫情公布並不透明，許多媒體認為中方隱匿實際數字，實際影響程度應遠高於官方公布的數據。從大陸封城的數量就可略知一二，1月23日24時武漢開始封城，之後湖北各地陸續失守，近期浙江杭州、山東臨沂以及還有河南鄭州等地也傳出封城或是封閉式管理，足見問題的嚴重性。

與SARS相似，服務業將首當其衝，根據商業週刊的報導，截至2月3日為止，全球有84個國家與地區對中國旅客採取不同程度的入境管制，還有35個與中國大陸簽署過合作的國家，禁止短期內去過中國或湖北的旅客入境、停飛直航航班或暫停辦理簽證、採入境短期隔離。觀光相關行業，如航空業、運輸業、飯店業與餐飲業都將受到影響。另外，全大陸幾乎都限制居民出門，即使未受限制也大幅減少出遊，民間消費勢必也將跟著將降低。

囿於疫情大幅蔓延，製造業亦大受衝擊，身處重災區的城市至今年後尚未開工，尤其湖北省本是中國汽車、半導體等產業的生產重鎮，GDP達全國的4%，春節假期延長至2月13日，若疫情無法控制，開工日還將延後。更讓人憂心的是，有超過20個省份已發佈通知再延後開工時間，這些省份GDP比重達八成之譜，其中包含大陸的生產重鎮，也是台商聚集地的長三角與珠三角地區感染人數也居高不下，再度延期機率頗高，已衝擊全球供應鏈，連帶影響其世界工廠的地位。

擊垮信心才是致命傷

中國統計局1月17 日公布《2019年四季度和全年國內生產總值（GDP）初步核算結果》2019 年各季 GDP 年增率，分別為第一季 6.4%、第二季 6.2%、第三季 6.0%與第四季 6.0%。2019全年經濟成長率年增 6.1%，縱然順利保六成功，仍有不少隱憂。

其中進出口方面，雖出口表現不佳，172,298億元人民幣(以下同)，僅增長5.0%，但因為需求減少進口成長率更差，只有 143,148億元，成長率僅1.6%，進出口相抵，順差為29,150億元，所以貿易順差仍維持一定的水準。

不過投資與消費就大不如前，成為拖垮經濟的最大原因，2019年固定資產投資（不含農戶為）551,478億元，比前一年增長5.4%；全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411,649億元人民幣，比一年增長8.0%，遠低於往年二位數的成長，創1999年以來最低紀錄。從整體GDP增長的貢獻觀之，引用BBC的統計，投資從2018年的2.1個百分點掉到2019年的1.9個百分點；而消費也從2018年的5.0個百分點降至2019年的3.5個百分點。

這也就是為何中共急著與美國簽署《第一階段貿易協議》，讓長達18個月的美中貿易爭端暫時告一段落。該協議中包含許多不對等的規定，幾乎都是一面倒的要求中方改善智慧財產權、技術轉讓、金融服務以及匯率領域等方面進行結構性改革，並要求其大幅增加農產品採購。還有嚴格的爭端解決機制，如果爭端無法得到解決，還可採取包括重啟關稅在內的懲罰措施。中方之所以會簽署如此嚴厲的協議，只要是穩住經濟信心，避免投資與民間消費再進一步的惡化。

不幸的是，此時又爆發新型冠狀病毒事件，頓時讓大陸的信心崩潰，將使得已經搖搖欲墜的投資與消費將持續惡化。本事件凸顯幾個風險問題，足以衝擊經濟信心：

第一，政治風險：中國大陸係中國共產黨極權統治，中共領導說了算，在招商引資時有極高的效率與彈性。惟遇到問題時，地方官員無法做決定，拖延疫情防治，導致病毒快速擴散。失控後又採取極端的封城舉措，雖可防堵疫情蔓延，卻將健康的民眾陷入危險之中。加上為了顏面，不斷對外隱瞞實際狀況，傷病與死亡數目恐與現實數字有極大的差距，如此種種問題，在在提醒投資人須關注大陸經商的政治風險。

第二，供應鏈風險：美國川普總統發動貿易戰，已讓許多在大陸設廠的企業被迫移出中國大陸，以規避高額的關稅。新型冠狀病毒事件發生後，大陸境內許多工廠至今仍無法開工，造成許多產業面臨缺貨的危機，最受矚目的是蘋果iPhone手機組裝重鎮鄭州至今尚未開工，日前還採幾近封城的「閉環管理」，日產能50萬隻iPhone工廠停擺，開工之日遙遙無期，有可能造成蘋果出貨危機。此事件讓國際企業開始考慮分散生產地，避免將產地集中於大陸，恐造成代工廠與供應鏈轉移陣地，並讓許多在大陸苦撐的出口企業加速外移。

中國大陸實體經濟打擊已成為定局，服務業與製造業的停滯，不過這都可隨著時間慢慢恢復常軌，惟信心若潰堤則難以回復，企業投資將為之緊縮，還可能縮減在大陸的產能，甚至全面撤資；民眾對於未來不抱希望，則將大幅縮減消費。此舉會造成大陸的唯二的二個成長引擎熄火，非但身為全球第二大的經濟體中國大陸身受其害，世界經濟亦將被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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