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王智盛】雙城論壇 疫後兩岸互動的試金石？

作者為中華亞太菁英交流協會秘書長

今年本應輪到台北作為東道主辦城市的「台北—上海雙城論壇」（以下簡稱「雙城論壇」），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首次以視訊方式，於22日分別在台北晶華酒店、及上海國際會議中心會場同步展開。

匆促但迂迴的「雙城論壇」

持平來說，本屆的「雙城論壇」有兩個特別之處，一是「匆促」，二是「迂迴」。「匆促」之處在於，當各界都還驚懼於「港區國安法」對兩岸互動的威懾之際，台北市長柯文哲竟突然地在7月10日表達舉辦「雙城論壇」的強烈意願，並就在短短的12天後以視訊方式舉行；「迂迴」之處在於，一反往常過去幾年柯市長大力渲染論壇的宣傳工作，本屆直到論壇舉辦前一天，外界（包括監督市政的台北市議員）連究竟有哪些人出席都還不得而知。

僅管本次論壇是以務實的「城市防疫交流與經濟合作」為主題，這種匆促又迂迴的操作方式，實在和外界所熟知的「柯Ｐ模式」相去甚遠。也讓人心中納悶，本屆「雙城論壇」究竟只是單純的「為舉辦而舉辦」，還是柯文哲市長和中共涉台圈在兩岸關係上都各有所圖？

「雙城論壇」的三重解讀

其實近幾年的「雙城論壇」已經趨於常態化和制度化的舉辦，兩岸雙方對於城市交流的議題範圍和互動模式多有所默契，但此並不代表「雙城論壇」就是個食之無味的雞肋；相反地，因為近年來台灣政治版圖的丕變和民進黨執政的僵局，「雙城論壇」反而成為兩岸各方暗自角力的重要場域。因此，從行為者的搏奕來看，對於本屆的「雙城論壇」可以有三重的解讀：

其一，從柯文哲的角度來看，劍指「柯式兩岸論述」的再建構。其在開幕致詞時看似語重心長地表示：「兩岸交流比斷流好」、「合作比對抗好」、「一家親比一家仇好」，又在受訪時以「一直不太贊成用意識形態來升高兩岸人民之間的仇恨，並提高緊張的程度，並藉此來獲得個人跟政黨在選舉上的利益」暗批過去以兩岸統獨議題作為選戰對決的藍綠政黨，幾乎可以斷定柯文哲市長仍無法忘情於在兩岸論述上跳出藍綠窠臼、走出「柯Ｐ路線」的自我期許。

其二，從北京當局的角度來看，不是「以白代藍」，而是「藍白併進」。首先，中共特意在「雙城論壇」舉辦前一天，正式讓龔正真除上海市長，自然意味著對柯的善意以及對論壇的重視，這種「敬你一尺」的統戰手法，相信柯市長是「點滴在心頭」。再者，在紅藍關係不斷下探冰點之際，外界或有「雙城論壇」是否可能取代「國共論壇」之議，但北京的思維恐非如此，因為一者是「地方交流」，另一是「政黨交流」，兩者的屬性不同、定位也不一樣。持平來說，北京採取的還是辦證的統戰操弄，借柯施壓於江（啟臣）、借白施壓於藍，只是要讓國民黨「有所警惕」，但無論藍白都還是中共對台統戰上的「內部矛盾」，真正的目標還是希望「藍白併進」，劍指「敵我矛盾」的民進黨。

其三，從民進黨政府的角度來看，務實以對「雙城論壇」，是為了保留疫後兩岸關係的迴旋空間。要知道，儘管本次「雙城論壇」是以視訊方式舉辦，但一兩岸條例相關規範，台北市政府仍然必須報核陸委會。但相較於過往幾年「雙城論壇」前後，柯文哲市長和民進黨政府、乃至綠營政治人物（或名嘴）之間的之鋒相對，今年雙方都顯得非常克制。可以研判，蔡英文總統從520演說中在兩岸議題展現的善意自制，也投射在這次民進黨對應「雙城論壇」的態度上。換言之，民進黨政府確實希望從務實處理本次「雙城論壇」的態度，積累疫後兩岸重啟互動的沈默善意。

「柯式兩岸論述」的真正挑戰才剛開始

分析完「雙城論壇」中不同行為者的盤算之後，我們還是要回歸到論壇中最受注目的環節---也就是柯文哲市長的兩岸論述。雖然柯市長刻意用刪減法的「一家親」取代「兩岸一家親」，試圖來降低更多的爭議，外界也似乎咸認其並未在兩岸論述上有新突破，但必須注意的是，本次「雙城論壇」的柯文哲，已經不只是台北市的大家長，同時也是民眾黨的黨主席！換言之，柯Ｐ的兩岸論述，不再只是停留在一個「市長」的城市交流層次，同時還涉及了到「黨主席」的政黨互動層次。

進一步言，柯文哲作為一個市長，面對的是不涉公權力的城市交流，因此以「一家親」來論述兩岸議題，雖有所爭議，但仍有模糊空間；但柯文哲最為一個黨主席，近則要面對立法院各種各樣兩岸事務的立場，遠則要對於民眾黨未來如何在統獨認同之間界定兩岸定位，恐已不再是依據「一家親」就能蒙混過關。易言之，柯市長（或柯主席）所稱的「一家」究竟是「一國」還是「兩國」；所謂的「親」究竟是「統」還是「獨」，未來恐怕只會被從北京到台灣用放大鏡更犀利的檢視。

但無論如何，歷經台灣總統大選、新冠肺炎的肆虐蔓延、美中關係的激化對立、到香港問題的全面攤牌，2020年上半年的兩岸關係似乎沒有任何「好消息」。而在北京、民進黨和柯文哲市長各有所圖的判斷下，「雙城論壇」的順利舉辦，是否也將成為疫後兩岸互動的試金石，或可讓人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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