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總統選舉的確是民主與專制的選擇

《奔騰思潮》授權全文

作者：闕志克/清華大學合聘教授

民進黨的總統候舉人賴清德將2024年的臺灣總統選舉定位為民主與專制的選擇，他的邏輯是如果「和中」的政黨勝出，臺灣將被中國合併而失去現有的民主生活方式，反之「抗中」政黨的繼續執政較能抵擋中國的併吞而維持現有臺灣的民主社會和制度。但是此邏輯的根本謬誤在於它有意或無意地忽視以下這個事實：在今天人權意識高漲、民智大開的臺灣，如果一個政黨的中國政策不把維持臺灣民主制度當成最高優先順序，這樣的政黨(包括國民黨與民眾黨)是不可能凝聚足夠選票生存下去的。

與中國的潛在威脅相比，過去七年多來民進黨搬用民選獨裁者(elected autocrat)的套路，溫水煮青蛙般地侵蝕臺灣的民主制度，其實傷害反而更加具體也更值得擔憂。賴清德誇稱民進黨有民主自由的DNA，就算這是真的，這幾年來蔡總統及其執政團隊對臺灣民主社會的戕害，斑斑在目、罄竹難書，民進黨的創黨諸賢們，撫今思昔，應該大嘆後天失調。所以說，賴清德終究是對的：明年的臺灣總統大選確確實實是民主與專制的選擇，但目標則是推翻漸趨專制的民進黨以拯救臺灣民主於倒懸！

在《民主如何死亡》這本書中，哈佛大學政治學家史蒂文·萊維茨基和丹尼爾·齊布拉特描述在世界各國歷史上民選領導人如何運用一系列看似合法、實則失德的手段逐步顛覆民主社會中相互制衡的機制，壟斷各種政治權力，以削弱甚至迫害反對勢力、最終成為獨裁統治者。當今世上最有名的民選獨裁者例子包括匈牙利總理維克托·歐爾班、土耳其總統雷傑普·埃爾多安及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在臺灣，蔡英文總統按圖索驥，運用類似的手法加強對台灣政府與社會各方面的掌控，有效弱化在野黨的政治競爭能量，進而大幅鞏固民進黨的政權與統治強度。

民選獨裁者在贏得執政權後使出的第一招通常是加強對中立裁判單位如司法部門與獨立機關的掌握。蔡總統為了緊緊抓牢最高法院，不惜公然違反大法官不得再任的規定，提名許宗力出任司法院院長，使其成為中華民國唯一一位再任之大法官。之後蔡總統又內舉不避親，提名其表姊夫吳明鴻為最高行政法院院長，對這樣的人事安排，連民進黨前立委林濁水都發出「司法真的是這樣獨立的？」的質疑。

在第一任任內蔡總統成立了幾個政黨色彩濃厚的獨立機關，包括促轉會和黨產會。結果促轉會公然淪為政黨鬥爭打手，造成了「東廠」醜聞，於5年後灰頭土臉、倉皇解散。而黨產會的許多判決激起了社會各界對政府侵犯人民財產權益的廣泛疑慮，因而引發了眾多行政訴訟，以及憲法法庭的釋憲案。

民選獨裁者的第二招是收買整肅新聞媒體以完全掌控輿論。首先民進黨政府大大剌剌地公開資助綠色新聞媒體，譬如說，2022年1月至9月間中央政府整體媒體預算中，民視標走了49％、三立25％、華視10％。對偏藍媒體則藉通傳會多方干預其言論方向，對中天新聞電視台，甚至甘冒全世界民主國家之大不韙，做出不予換照的關台處分。中天不服提出行政訴訟，經過兩年審理，臺北高等法院於上個月判決中天勝訴，撤銷原來不予換照的處分。

不只是傳統新聞媒體，民進黨政府也運用公家資源將手伸入網路與社交媒體，遂行政治宣傳。2019年農委會編列1450萬元的預算招募人員在社交平台進行「訊息即時澄清」工作，將政府雇用公關公司為政策、政績或官員作網路宣傳的行為正式公開化，從此1450變成民進黨御用打擊異己的網路水軍的代稱。不僅如此，民進黨政府甚至濫用《社會秩序維護法》以控制網路論壇言論，將眾多批評政府施政或政治立場的民眾移送警察機關立案調查，所幸絕大多數最後都被法院以罪證不足駁回。

民選獨裁者的第三招是片面改變選舉規則以削弱在野黨的政治實力。舉其犖犖大者，民進黨打破慣例，於2019年提名具30年以上黨齡的民進黨黨員李進勇為中選會主委，引起社會一片譁然。接著於2022年九合一選舉中，中選會以新冠疫情為由，用行政規定限制海外國民回國投票的權利，選舉權因而受損的臺商數估計高達25萬人。再者，民進黨政府固於反核意識，肆意拒絕執行如「以核養綠」全民公投的結果，以及只因非我族類，就刻意阻撓管中閔在通過正式遴選過程後成為臺大校長，因而造成歷時12個月、折損3位教育部長的社會動盪。

最後，民進黨為了政黨利益全然不顧西方民主制度得以順利運作的要素：多數黨的自我節制(forbearance)。國民黨執政時立法院長王金平為了維護立法尊嚴與長期議事和諧所表現出來對反對黨的尊重，雖然貌似軟弱卻符合西方民主運作的常軌。然而，民進黨執政時立法院黨團對總統交付的法案，一意護航、完全無視民意，每每以多數暴力悍然輾壓過在野黨的反對意見，過程更是趕盡殺絕、絲毫不留餘地！

以上民進黨過去幾年的種種劣行對臺灣民主社會的傷害可謂既深且廣，因此明年的總統大選代表的是臺灣民主擺脫民選獨裁的陷阱，回歸健康常態的契機。

為了維護美國民主制度，美國選民在2022年以選票淘汰了大多數川普提名、缺乏民主信念的候選人，從而給了民主黨有史以來最大的期中選舉勝利。為了贏回辛苦建立的民主生活方式，臺灣選民在2024年也需做同樣的選擇，毅然將已然背離民主初衷的民進黨下野，讓它有個痛切反躬自省、徹底脫胎換骨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