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大地震的最寶貴教訓：人民當自強

311大地震的最寶貴教訓：人民當自強（葉柏毅報導）

日本「三一一大地震」星期天屆滿一週年，幾乎全世界都籠罩在一片哀戚當中，原因除了由於這是日本罕見的重大天災，而且它也很可能隨時出現在你我身邊之外，這個重大災害的特色還在於，它所帶來最大的災變，並不在於地震本身，而在於之後的海嘯，更可怕的是，因為海嘯所造成的核電廠安全事故。嚴格來說，對日本，乃至對全世界來說，「三一一大地震」都像是上天揭開人類假面具的一隻無情的手，它揭露出日本社會許多的神話與謊話，徹底摧毀了日本人的政府信心，但是正像「危機」一詞所顯示的，它雖然是危險，但也可以成為轉機，端視我們要怎麼看待它，我們是不是能夠正視上天透過「三一一大地震」，對人們發出的警示訊息。

對日本人來說，三一一大地震著實讓他們錐心，不只是因為天災無情，親人永隔，更在於日本人從這場天災中徹底發現，他們的政府在騙他們，先前所塑造的一切安居樂業的情景，都是假象，一旦考驗來臨，日本人除了靠民眾自發自制的力量之外，公部門完全使不上力，如此一來，要政府幹嘛？誰還能保護日本人民？這是日本社會從這次地震當中，所得到的最大省思。

其實這樣的訊號一直都存在，只不過日本政府持續粉飾，日本民眾選擇漠視，一次又一次的放任，其結果就是假象被戳穿之後，難以負荷的沈重；所帶來的後果，沒有人能想像，也沒有人敢相信。但這也正是三一一大地震之後，日本社會持續在省思的一個話題，那就是三一一大地震，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天災固然不可抵擋，但隨之而來的善後，若不能有效處理，怎能不說是人禍？這一點，相信福島核災的災民，應當是感受最深的。

日本政府怎麼騙了民眾？從泡沫經濟破滅之後，日本經濟就開始失落，一直到現在還爬不起來；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地位，被中國取代，但日本政府除了錯愕之外，似乎也拿不出什麼具體措施。經濟持續疲弱不振，這就已經種下了自民黨政權有朝一日終會下台的遠因，至於自民黨政權下台的導火線，就是老人年金登記不明的問題。日本人老老實實照規矩繳年金，無非就是希望年紀大了，能靠這筆年金，過個基本生活無虞的平安晚年，沒想到自民黨竟然出現了年金登錄失誤的問題，這對日本這個高齡化社會來說，是最嚴重的事；最先衝擊到的，就是老年人的福利，這自不待言，然而年輕人也有老的時候，當他們發現，他們老老實實繳的年金，政府竟然隨隨便便處理，等到有一天，他們真的要用到這筆錢的時候，如果發現實際能拿到的數目，遠少於他們所繳交的數目，他們要向誰追討？而且政府的登錄本來就亂七八糟，說要核實也遲遲拿不出個對策，這叫人怎麼放心，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日本民眾做了一個二戰以來最破天荒的決定，就是要自民黨走人，也促成日本實質的政黨輪替，自民黨失去政權，等於是政壇大地震，也昭示了日本人民希望公權力能夠一新耳目的期待。

沒想到，繼任的民主黨政府，不但沒讓日本變好，反而更糟，日本從小泉純一郎之後，一年換一個首相的情況，幾乎沒變，首相這個位高權重的職務，曾幾何時竟然變成了笑話一般，還被譏為旋轉木馬，政治人物個個想搶著做，做不好下台，反正過了首相癮，管你人民生活怎麼樣，政治人物視民眾需求於無物，讓日本民眾越來越看清，也越來越難以忍受。日本政治人物忙於爭利，疏於照顧人民生活的結果，不僅是日本經濟沒有改善，社會問題日益嚴重，貧富差距逐漸增大，更糟糕的是年輕人的失業問題也得不到解決，讓日本從上到下都像鬆了螺絲一般，這絕對會衍生出極其重大的社會危機。2005年，日本尼崎電車出軌的嚴重意外，大大震驚日本，日本人沒想到他們天天賴以通勤的電車，也變得不可信任了起來，除了公共設施變得難以信賴，身邊的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起狂來無差別砍人，2008年的秋葉原血案，再爆開了日本的社會壓力鍋，再加上隨後幾起的當街砍人事件，著實嚇壞了日本人，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連逛街也無法輕鬆，要變得小心翼翼，緊張兮兮，這是他們生活的環境嗎？但日本人還是相信，會有人來幫他們解決這樣的問題。

可是三一一大地震，讓日本人真正信心潰堤了。地震與海嘯固然可怕，但真正讓日本人民，乃至全世界都大為吃驚的是，沒有人能料想到，海嘯竟然會損壞核電廠，而且更讓人驚訝的是，日本上從政府，下到經營公司，在核電廠出事之後，沒有一個人能拿得出辦法解決。核災發生地的福島，災民們倉惶逃離家園，可是災民痛苦地發現，當他們的同胞，發現自己是從福島來的人之後，所採取的態度，竟然是避之唯恐不及，大大傷了福島災民的心。至於損壞了的核電廠，經營的東京電力公司，一直到事件最嚴重的那一刻，心裡所想的，還是如何維護公司資產，而不是盡到最該盡的社會責任。當時執政的菅直人內閣，面對核災，也是束手無策。現在更傳出，事發當時，可能東電高層與菅直人內閣，就知道核災的嚴重性，但是卻隱匿不報。隱匿核災是何等重大的嚴重過失，然而菅直人在無力處理核災之時，卻還有臉死賴在首相位子上不下台，讓日本人徹底心寒。如果說三一一大地震給了日本人什麼教訓的話，就是讓日本人重新反思並集結了社會的力量，日本人終於完完全全清楚了，政治人物什麼為國為民的漂亮話，全是謊言，真正等問題來了的時候，所能依靠的，還是自己，也只有自己；至於政府，他們是徹底失望了。

在三一一大地震發生之後，因為缺電的緣故，整個東京幾乎停擺，但是日本民眾顯現在世人面前的，卻是秩序井然，冷靜而又嚴肅地處理問題，這不僅讓世人驚訝於日本人長久以來所訓練出的自制力，也讓日本人自己體會到了民眾真正團結起來，所能發揮的社會力量。在眾人對政府失望之餘，日本人開始反省政治的角色，以及民間社會還能再做些什麼。在日本，有「造反天王」稱號的松本哉就說，三一一之後，日本人終於知道，政府不但會說謊，還說很多謊，於是開始深刻反省；大家覺悟到，政治人物根本沒有心想為民服務，只想以權謀私，他甚至激進地說，日本已經有許多民眾覺悟到，政治人物只不過是一群利益團體的結合，拿民眾當奴隸，而自動自發的民眾，卻只是讓政治人物方便使喚罷了。這場地震，也震出了日本民眾社會力量的自發與自覺，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三一一大地震，或許真的也可以被視為是日本浴火重生的契機，也未可知。

然而日本三一一地震，不應該只震出日本人的反省與自覺，所有民眾都應該要從日本政府的反應當中看到，政府不可信，政府不但有可能什麼都不做，甚至還有可能反過來欺騙人民，到最後，知道內情的人先跑了，至於民眾受苦受難，對不起，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他們是概不負責的。所以所有的人民都應該要有這樣的覺悟，就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讓自己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