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G用不用華為？德國的難解課題

（德國之聲中文網）事情其實很清楚：德國政府力抗美國的施壓，不願意斷然將中國移動設備制造商華為排除在德國擴建5G網絡的項目之外。德國總理默克爾表示："我們不會為個別供應商制定規範。"意思是華為必須與所有供應商一樣，遵守相同的安全標准。

本周一（11月18日），德國總理辦公室主任布勞恩（Helge Braun）對德國電視二台表示：聯辦政府提出了一項法案，"再次將安全要求大幅提高"。"我認為，如此一來有些供應商可能無法符合要求。"布勞恩強調，所有有意參與5G建設的設備運營商都必須符合安全要求並提出證明，至於華為是否能達到要求，"我們無法事前就輕易做出判斷，需要時間評估"。

但德國政壇對於讓華為參與5G建設的批評聲依舊不斷。德國綠黨聯邦議會黨團副主席馮諾茨(Konstantin von Notz)及議員布蘭特納(Franziska Brantner)11月中在《商報》发表客座評論指出，在攸關安全的數字化基礎建設中繼續依賴來自威權國家的企業，這是輕率的行為。

此前已有書名聯邦政府成員及聯邦議會議員以安全顧慮為由，要求禁止華為參與5G建設。工作範圍涉及國外民事和軍事偵察的德國聯邦情報局（BND）也表示疑慮。BND局長布魯諾·卡爾（Bruno Kahl）在聯邦議院監控委員會的聽證會上表示，基礎設施不適合被交給一個無法完全信任的企業。

"網絡安全的政治化"

針對德國政界質疑華為的聲浪，德國中國商會发表聲明稱：“如果德國政府不能提出華為安裝‘後門’的實質性證據，僅處於政治考量，和出於其他國家的壓力通過行政手段將中國公司從德國5G網絡建設中排除出去，在德國中國商會看來，這無疑是對市場公平性的極大破壞。”

而當事人華為公司也希望德國政府的路線不要受到外界影響。華為表示："我們歡迎德國政府為所有5G設備供應商提供相同競爭條件的舉措。"該企業指出，統一的標准、測試和聲明是保證公平競爭的正確道路，否則"網絡安全的政治化"將會阻礙科技发展。

華為所发表的聲明指出："華為將繼續與監管機構、顧客和行業組織保持透明的合作，以確保手機網絡安全。"華為約有18萬員工，年營業額近千億歐元。該公司的手機生產業務也取得成功，銷量為全球第二，僅次於韓國三星，領先美國的蘋果公司。但在網絡技術領域上，其競爭者主要來自歐洲，即芬蘭的諾基亞及瑞典的愛立信集團。這兩家公司各有約10萬名員工，營業額超過200億歐元。諾基亞、愛立信及華為在全球瓜分了5G網絡市場。規模較小的競爭者還有中國的中興集團以及韓國的三星公司。

保持緘默

在這個大型企業為數不多的市場上，若華為因為政治因素被部分國家剔除，重磅企業諾基亞和愛立信理所當然將獲益。但這兩家企業的代表在接受德國之聲采訪時，態度都謹慎克制。

"每一個國家都必須確立自己的優先事項。"愛立信副總裁兼5G商業化負責人托馬斯·諾倫（Thomas Noren）如是說。"我們對於德國政府的選擇沒有意見。"他認為，重要的是市場參與者都能得到公平競爭條件。

兩家公司語帶保留的原因顯而易見：對於這種在許多國家不是涉及技術而是政治爭議的討論，生意遍及全球的企業最好不要輕易表態。畢竟這些企業都想盡可能在許多國家做生意。諾基亞和愛立信不止在美國經營業務，在中國也同樣活躍。

學者們的態度也相當保留。德國之聲向多個研究信息技術的德國機構提出采訪邀請，但沒有研究人員願意公開對不同制造商進行評論，或分析如何甄別企業是否不會通過技術為情報機構開後門。

華為的歐洲競爭者

諾基亞也不願對政治問題或其競爭對手進行表態，只強調自身的業務能力。該公司一名发言人對德國之聲表示："基本上諾基亞可以依照德國需要的規模擴建5G網絡，如同我們在韓國和美國所完成的建設。"

諾基亞與愛立信今年四月在韓國攜手參與全球第一個商用5G網絡建設，根據運營商KT表示，目前已有超過100萬用戶。

此外，愛立信也在瑞士為當地最大電信運營商"瑞士電信"（Swisscom）架設商業5G網絡。"瑞士電信計劃在今年內將5G網絡的全國人口覆蓋率提高至90%。"愛立信副總裁諾倫表示："他們的做法是在原有的4G網絡基礎上使用愛立信技術進行擴建。"

據愛立信表示，該公司在全球各地共參與了23個已啟用的商用5G網絡項目，諾基亞則是15個。華為並未公布類似數據，但該公司一名发言人對德國之聲表示，華為簽訂了"約逾60份"建設5G網絡的合同。澳洲、新西蘭和日本則禁止華為參與5G建設。

華為发言人表示，截至2019年10月底，全球有56家移動設備運營商展開5G架設，而華為已供應40萬個5G基地台。"在德國全境內目前有7.5萬到8萬基地台，但多數都還是4G。"

滯後的德國5G建設

與其它國家相比，德國的5G建設速度相對滯後。據《世界報》報道，電信運營商沃達豐（Vodafone）和德國電信（Telekom）分別部署了140根和150根5G天線。未來幾個月裡，天線的數目將翻一番。

《世界報》還指出，其中使用的也包括華為的技術。報道稱，迄今並無證據顯示，華為或中國政府可以利用其技術竊取情報，德國信息技術安全局(BSI)至今也未找到相關證明。

盡管如此，目前仍不能排除情況逆轉的可能性，畢竟在5G建設的討論中，焦點主要集中在政治爭議以及信任問題上。德國防長克蘭普-卡倫鮑爾（Annegret Kramp-Karrenbauer）始終表示，不排除將華為拒於門外的可能性。若這個可能性最終成真，屆時必須增加成本將已經架設的技術移出。

作者: Andreas Bec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