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裡怪氣

你眼前的孩子可愛的不得了，是嗎？放心，很快就會變得怪裡怪氣的。

姊姊從房間出來，氣呼呼地翻箱倒櫃，原來數學計算機又當機了。我和爸爸也出動幫她找電池。「當機換電池有用嗎？」姊姊說三天前有用。但翻遍了整個家，什麼大小的電池都有，就是沒有她要的。姊姊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一個月前，姊姊跟我說她想換新的計算機。那時她沒明說，只說同學都是新型的，新型的比較好用云云。但我沒答應。

那是工程用計算機，沒幾千元買不到。西方的數學教育，只重視你看懂題目，會列算式，至於計算，交給計算機。思考的部分用人腦，計算的部分給電腦，省下的時間可以創造更多的人生樂趣。

今天我心軟了。「姊姊，怎麼一直壞，要不要買新的？」

她沒接話。但五分鐘後我聽到她啜泣的聲音。

孩子因為什麼事情哭，我不知道，現在又不是問的時候。青少年的壓力不會比大人少，我傾向多體諒。會不會今天晚上不修好，她沒法準備後天的考試？

我看看時間，晚上九點半。我轉頭問先生，我們去幫她買電池吧。電池不一定是壞掉的原因，但父母的誠意，多少可以給孩子一點安慰。「姊姊，我和爸爸去幫你買電池，好不好？」

「不用。」

「沒關係，爸爸說好。不然你今天晚上怎麼做功課？」

「不用。」

家裡住得偏僻，連買個電池也要開車。我和先生換好衣服準備出門，姊姊從房裡出來說：「又好了。」

「我們的愛──將計算機喚醒了。」上班累了一整天的爸爸，竟還有力氣搞笑。

「爸爸，快點拿錢來。給姊姊買新的計算機。」五分鐘後，我突然跟先生要錢。我知道姊姊的個性，跟父母要錢，她不願意。既然已經說要買給她，就別讓她自己來開口。

「我已經放在你的皮夾裡了。」先生說。哇，你給錢的數度也太驚人。

「姊姊，錢放在這裡。」走出她的房間前，我開玩笑說：「爸爸說錢是他辛苦賺來的。」本來好好的姊姊，這時候，又漱漱地哭了起來。

「姊姊，怎麼了？」她沒回答。

我接著走進客廳，看到弟弟一個人傻傻地坐在沙發上，眼神呆滯，不發一語。

「弟弟，你怎麼了？」

他沒回答。我走到他的正前方，直直地看著他又問了一次。他看了我一眼，還是沒回答。
我很識相，一邊走回房間一邊自言自語地說：「現在小孩都怎麼了，一個比一個怪裡怪氣。」

後記：
二十分鐘過後，我推開弟弟的房門，告訴他該睡了。此刻他已恢復正常，跟我說馬上就關燈。我又推開姊姊的房門，她還在準備考試，回頭看我，我問她好點了嗎？她點點頭。「媽媽要睡了，你也早點睡，明天早上不要太早起床，這樣睡不飽，寶貝。」

面對青少年，有些事不需要當天解決，改天再說更好。甚至不理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