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石「飛鼠」 牽部落孩子走上學的路

回到新竹尖石部落前,她的名字叫林佳婕;回到部落後,她的名字叫做飛鼠,泰雅族語為「亞弼‧達利」。返鄉任職至善基金會尖石站主任的她說:「我的工作必須從一個部落跳到另外一個部落,和飛鼠跳來跳去的特性很像。」

多年前,小野曾經和吳念真導演為了寫劇本,特地到和尖石部落遙遙相望的司馬庫斯神木群附近取景,雖然曾路過尖石一帶,卻對當地印象不深。亞弼告訴小野:「尖石部落和司馬庫斯遙遙相望,是大漢溪的集水區,孕育了城市人們喝的水。」

城鄉差距 只好武裝自己

亞弼國中畢業後,便和許多年輕族人一樣,離開尖石鎮西堡部落,前往鋼筋水泥林立的台北就學。她總是問同學:「水怎麼有味道?」同學很納悶「哪有?水就是水,哪有味道?」後來她才發現,城市和部落之間是那麼的不同,就連喝慣山泉水的舌頭也感到格格不入。

「剛到學校時,老師和同學都聽不懂我說的話。」因為亞弼用的是泰雅族語的邏輯和腔調,「別人說『我去那裡』,我會說成『那裡我去』。」受人注目的容貌膚色、隔閡的語言,讓十多歲的亞弼必須武裝自己,「我總是宣稱我的酋長父親會砍人頭,其實是怕被欺負,所以故意嚇唬人。」

山的子民 為何離鄉背井

對於城鄉差距的深刻體認,讓亞弼走上社工一途。她先是在台北協助都市原住民,卻看到和自己一樣不適應城市生活的原住民們,「看著一些都市原住民在異鄉酗酒、家暴時,我常常在想為何原住民必須離開山林,來到都市生活呢?」

三年後,故鄉的呼喚越來越清晰,亞弼選擇放棄族人們稱羨的「都市穩定工作」返回部落,選擇先從幼兒照顧做起。「部落的孩子是我們的希望,但尖石山路蜿蜒、路途遙遠,父母常會選擇帶著孩子上果園工作,放棄孩子們的幼兒教育。」

亞弼感嘆,當城市裡的幼兒在冷氣房裡學英文、音樂、跳舞,山區的孩子卻只能跟著父母奔波忙碌。父母工作時,孩子常是被擱在一旁無人看顧。

成立幼托 現實不敵法律

於是,至善基金會從一個簡易的車庫著手,一方面發展婦女手工藝,一方面為孩子說故事。目前在尖石的馬里光、奉岡等部落都設有「幼兒照顧中心」,師資約十多位,照顧的孩子約四十多名。

然而幼兒照顧中心卻又面臨無法取得合法幼兒園建地的困境,「部落都是山坡地,就連族人住的房子也很難合法,如何取得建地興建幼兒園?」

亞弼認為政府的作法相當不切實際,「政府還規定必須由專業師資來擔任幼保教師,但誰不希望有專業教師?只是在偏遠部落,能有多少專業師資資源呢?」

小野也提出疑問:「這原本是政府該做的事,怎麼會變成民間團體在奔走?尤其碰上了『法』,事情就變得更難了。」

呼喚原青 推動網夢計畫

但亞弼並未灰心,「我們同時積極推動『數位網夢部落人才培訓計畫』,以協助青年就業方式,希望促進部落青年返鄉。」她說,只要有工作,青年就願意回流,族人就不需要離開土地,孩子就會有未來,部落就不再只是一個觀光客來了又走的地方。

■聽泰雅族青年亞弼達利分享返鄉的心路歷程,及族人守護高台水庫的故事;聽小野聊聊記憶中的尖石部落,請收聽「風聲網路廣播電台」每周一《新故鄉動員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