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

劉若英、劉德華主演的「天下無賊」，看了令人感動。

劉若英所飾演的女賊在火車上偷竊維生，有一天她意外發現世界上還有相信「天下無賊」的傻人，激發出她人性中的善良本性，為了歸還那傻人被偷的錢財，她與賊群的賊頭爾虞我詐驚險過招，劉德華所飾演的男賊因為深愛女賊，挺身與賊頭拼殺，死命奪回贓款，趁傻人熟睡之際，將錢財原原本本歸還給他，保全了傻人「天下無賊」的純真信仰，卻也因此使女賊肚子裡的小孩，還沒出生就成了孤兒。

現實裡的小偷並不是那麼性格分明，社區裡有哪幾個小賊，里長和勤區警員心頭大致有譜，因為過去當那幾位仁兄在監時，社區總是平靜，一旦他們放出來，社區又開始欠安，非常討厭。其實動手行竊的賊還不是最可怕，因為可以防，真正可怕的是嘴巴講出來的「賊」，冷不妨冒出來，常常讓社區雞犬不寧。

幾年里長當下來，我發現台語諺語裡有一句話講得真是鞭辟入裡：「人嘴最毒」。

最近里內發生一件事：有一名獨居老人，生病多年，鄰居不時前往照顧，把屎把尿，一年有餘，完全不收費用，任勞任怨，一日鄰居不知何事惹了老人家生氣，兩人鬧翻，鄰居不再過去幫忙，老人家到處去說，

「那人是賊，偷了我的衣服，所以不敢再來了！」

俗話說，「虎生猶可近，人熟不堪親！」大概是這個意思。

另一件則發生在數年前，也是獨居老人，貧病交加之際，他一個當民意代表的遠房親戚，基於親戚情誼加上為民服務精神，請妻子經常到醫院照顧他老人家。

一個月後，老人家出院，身體康復，沒事就跑到那民意代表的服務處伸手要錢，民代不堪其擾，將老者列為不受歡迎人物。這下好了，老人家到處去說，那民意代表的妻子在醫院照顧他時偷了他的錢。

說人是賊，過去在傳統社區裡極具殺傷力，上述那位老人家什麼武器都沒有，就剩一張嘴，一個多月住院期間，有人侍候湯藥，還不時送來物資，病好以後，已經沒有這些「福利」，心裡頓時失衡，於是開始展開攻擊。

這類言語攻擊，模式都很像。得不到幫助，說人是賊；忤逆己意，說人是賊；情場失意，也說曾經相愛過的人是賊。這招看似狠毒，因為在過去的年代，傳統的社區裡，傳播工具主要是口耳相傳，話一離嘴，就像船過水無痕，不留證據，而且竊案通常都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因此被誣指是賊的人，往往很難辯駁。眾口悠悠下，賢人曾參都變成了殺人犯，何況市井小民，如何能抵擋住潮水般的謠言攻擊？

所幸時代進步，資訊發達，這種暗箭傷人的伎倆效果越來越差，大家漸漸有了共識：沒有證據的事，不要輕信。但現今社會，少數社會邊緣角落裡的人們偶爾還是會拿這種「古早味」的招數出來攻擊別人，因為這些人沒錢、沒權、沒有影響力，他們僅有的武器就剩一張嘴，此招不用，要用哪招？

奇怪的是，當民間的水平漸漸提升之後，廟堂之上的立委諸公們，竟回過頭來向這些鄙夫愚婦們學習，他們仗著言論免責權的保護傘，到處噴墨汁、灑狗血，平時已是如此，選舉期間變本加厲，這些人都有極高的學歷或人生閱歷，表現出來的卻與鄉野小民沒什麼兩樣。

這是民主制度的悲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