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專欄】Larry Bird、John Stockton之後 菁英級別的美國白人球員正在NBA中消失嗎?

NBA傳奇巨星Larry Bird(圖左) 與Michael Jordan。(Photo by Focus on Sport via Getty Images)
NBA傳奇巨星Larry Bird(圖左) 與Michael Jordan。(Photo by Focus on Sport via Getty Images)

在NBA歷史上,單季「30分8籃板8助攻」只發生過6次,其中「大O」Oscar Robertson完成了4次,不朽的傳奇喬丹(Michael Jordan)在1988-89賽季完成過1次,Russell Westbrook在2016-17賽季完成過1次。

Luka Doncic有機會完成第7次,他目前場均34分8.8籃板8.7助攻,是所有達標者中得分最高的。若按照近年數據爆炸的趨勢,要維持到賽季末,以他的能力以及球隊對他依賴的程度來說,似乎並不困難。

但這並不保證年度MVP已經是他囊中物了。因為Nikola Jokic又一次統治了高階數據,包括了5項最具指標性的(但不限於)PER(31.9)、Win Shares(8.1)、BPM(12.4)、VORP(4.5)、ORtg(134.3),他對於球場的影響力可以從Aaron Gordon下一份合約的價碼所看出。

我們在談論的這兩位聯盟門面級球員,皆是來自於歐洲,而且不是突然從石頭中跳出來的,Dirk Nowitzki、Tony Parker偉大的生涯為後輩打了基礎,今年坦言自己留在NBA的時間已不久的「老金童」Ricky Rubio銜接起這個棒子——挑戰世界籃球最高殿堂的路並非一帆風順,但歐羅巴的後裔們最終站穩了腳步。

與之相比的,Larry Bird的衣缽要由誰來繼承呢?Blake Griffin和Stephen Curry這種白皮膚的混血非裔美人顯然不能算,根據洛杉磯的數字媒體公司《排名者(Ranker)》做出的不嚴謹民調調查,多數人認為聯盟現役最好的美國白人球員是Tyelr Herro。好吧,他可能是最佳第六人和「你必須追蹤IG的42名NBA球星之一」,但他和Bird的相似之處在哪?只能借用Charles Barkley的話:「他們都是站著尿尿」。

在Herro之後,排名依序是:Brook Lopez、Alex Caruso、Kevin Huerter、Donte DiVincenzo,這之中有3人是這幾季在傷兵名單躺了不少時間的球員...美國白人球星在80年代之後似乎突然之間消失匿跡了,甚至在John Stockton之後,他們連要站穩輪換都要不容易。Kevin Love算是距離我們最近的球星級球員了,但即使是他也從來沒有進入到最頂級的那一群人的討論之中。

John Stockton(出手者)。(Photo credit should read DOUG COLLIER/AFP via Getty Images)
John Stockton(出手者)。(Photo credit should read DOUG COLLIER/AFP via Getty Images)

Kyle McAlarney在聖母大學打球時是一名出色的得分手,但如今他只是一名高中教師。在接受記者Mark Schwartz採訪時,他認為NBA聯盟並沒有給他們足夠的機會;而反對者則認為他身高不夠、防守腳步遲緩,質疑其無法守住任何黑人後衛,被淘汰是理所當然。

不要急著倒向任何一邊,有一種論調是白人球員的消亡是NBA這個頂級職業體育聯盟所必然會出現的一種現象,因為隨著資本化程度更高,全世界的天才小鬼、最適合打籃球的人會被群聚於此,而黑人——肉眼可見的比白人擁有在籃球運動中「更卓越的體能條件」。

Nikola Jokic(圖右)與Luka Doncic。(Photo by Ronald Martinez/Getty Images)
Nikola Jokic(圖右)與Luka Doncic。(Photo by Ronald Martinez/Getty Images)

然而當我們看向Jokic、Doncic時,很容易就能發現這不是真的。是,黑人擁有更好的動態體能條件,更敏捷、快速、爆發力十足,但對抗性、下盤力量,甚至更深層的球商、平衡感、動作銜接能力這些也是嗎?

一個有趣的數據可提供參考,在1980-81賽季,只有1.6%的NBA球員是外國出生的。 美國白人球員佔聯盟所有球員的24.3%,非裔美人球員在聯盟中的比例達到74%。到了2010年,黑人在聯盟中的比例不升反降來到71.8%,但美國白人的發揮空間並沒有因此更多,他們競爭不過「外來者」,被歐洲和南美的白人所取代。所以這並不是人種上的限制,而是養成問題。

J.J. Redick在進入2015-16賽季時,發現他身邊的美國白人只剩下Chris Kaman和Kirk Hinrich等寥寥數人,而這些人都比他更早進聯盟。該季聯盟中只有42名美國出生的白人球員,有8支球隊的球員名單沒有任何美國白人。

如果我們用演化系譜的方式來看,歐洲球員仍枝繁葉茂,出產著各種不同類型的好手;而美國白人球員則已瀕臨絕種,唯一還算在正常繁衍的只剩下射手類型——Redick、Kyle Korver、Duncan Robinson、Pat Connaughton、Joe Harris——白人控衛已經基本消失(連Kirk Hinrich和Steve Blake都不見了),白人中鋒面臨來自歐陸品種的競爭,處境不比雪豹好多少。這弔詭的現象,恐怕只能用中國人用詞無比準確的老成語「南橘北枳」來解釋了。

你知道比這事更奇怪的是什麼嗎?那就是這麼有意思/有份量的問題,在Reddit、Twitter等社群上卻幾乎沒什麼人在深刻的討論,但想一想美國目前風聲鶴唳般的政治正確環境,這次乎也不難理解。

我們不能說美國白人籃球員受到歧視,但他們在成長過程中的確受到一些偏見,那無疑影響了這些球員最終的發展。Ryan Anderson說:「可能會有一些笑話,比如:白人跳不高之類的。我是一名射手,不是隊上跑得最快、運動能力最好的球員,所以常常會有很多這樣的玩笑。」

Chandler Parsons說得更直接:「他們稱呼我為『白人男孩』。很顯然,我是一名射手,因為我是白人;因為我是白人,所以我速度慢且運動能力差。」

當然,籃球最美妙的事在於,無論你的種族、身份、年紀是什麼,到了場上就是平等的,你可以用實力說話,如果林書豪能上演「林來瘋」,美國白人球員當然也可以。

但問題並沒有這麼簡單,這是因為美國的基層籃球制度所致。已經有很多人在檢討AAU聯盟(Amateur Athletic Union)對於青少年球員發展阻礙的問題了,想想看一個孩子在一個有限的時間裡要打職業球員都難以負擔的比賽量,同時為了成績,他們被迫迅速成為一支有效的戰鬥機器,這種「集訓式」的賽訓模式,可能就是造成如今情況的一個重要原因。

Nikola Jokic。(Photo by AAron Ontiveroz/MediaNews Group/The Denver Post via Getty Images)
Nikola Jokic。(Photo by AAron Ontiveroz/MediaNews Group/The Denver Post via Getty Images)

拿Jokic來說,完全是大器晚成的代表,在15歲之前基本上是在玩籃球,他的教練和導師也讓他在兼顧基本功的情況下自由發展(包括在場上隨意的模仿魔術強森背後傳球),這是因為他們的基層球員受關注度不高、沒有那麼多和商業掛勾;而關於Luka,他的情況和Rubio比較像,從小就是「金童」,因此被用一種特殊且完備的方式進行訓練且打了大量的比賽,擁有出色基本功和與年齡不相襯的經驗的同時,仍保有創意和靈感。

但美國籃球體制下的白人,似乎一開始就得不到這樣的機會,因為不管你的天賦如何,你要打足夠多高強度的比賽就得參加AAU,而在那裏你很難得到足夠的關心和指導,教練對你並不熟悉、人員流動又快,球隊沒有太多時間能花在熟悉彼此和練球上,就是不斷的比賽、比賽、比賽...也因此很難建立化學效應以及執行一些比較講究適配性的戰術,跑得快、跳得高、視覺觀感更強的黑人球員相對更容易被定義為核心,得到更多球權,而白人球員由於刻板印象,更常被設定為射手或無球的角色球員。這種職籃式的比賽思維,摧毀了後者潛在的可能性。

在CBA砍下過75分的Jimmer Fredette分享過他的親身經歷,佐證了上述的情況:「我唯一能想到的是在AAU中,當你看到一支全是黑人球員、只有1、2名白人孩子的球隊時,『白人男孩』總是會被當成是射手。因為在我的AAU球隊,我也總是被其他人看成是射手。」

當然你也可以歸咎於機率,70億人之中只有450人能在NBA聯盟中打球,你不僅要比團隊中的每個人都更加努力和出色,而且還要比您所在的城市、州、甚至是國家中的每個人都更加努力和出色。而就算是如此,你也可能毫無機會。但再次的,我們還是要問:「為什麼歐洲白人球員克服了(而且有很多人克服了),但美國白人沒有?」

這不是一個能簡單得出答案的問題,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當你問到「傑出的NBA美國白人球員為什麼正在消失了?」沒人能給出一個能被足夠多人接受的完整、單一答案,基層體制的問題當然也不行,但卻是值得去深究方向。

尤其是在身處在人種體能條件被一種客觀真相限縮到已經變成主觀偏見的亞洲,此問題也值得去借鑑,歐洲白人爭MVP,美國白人爭三分球大賽冠軍和最佳第六人,造成那種差異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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