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指數」與貧富不均

以前聽朋友聊「大麥克指數」，現在則有「Uniqlo指數」；不過，喜歡在大街小巷找咖啡的我，還是最喜歡用自創的「咖啡指數」，來衡量一個社會的經濟發展與社會平衡。柬埔寨目前的基本工資每月140美元，一杯連鎖咖啡店的拿鐵差不多介於2至4.2美元，一位領基本工資的柬埔寨民眾，在沒有其他支出的情況下，一個月能買大約33杯到70杯拿鐵。


4.2美元一杯的咖啡，折合台幣大約135，這是今年剛在金邊機場開幕的星巴克大杯熱拿鐵；對比台灣現行的基本工資2萬零8元新台幣，以購買120元台幣一杯的大杯星巴克拿鐵來算，差不多可以買167杯；平價一點的小七拿鐵，則可以買上445杯。所謂大麥克指數或Uniqlo指數，是用以簡易衡量各國物價、薪資，並計算購買力的非正式數據。

喝咖啡不是柬埔寨人的習慣，但近年來，咖啡版圖在柬埔寨快速擴張，尤其是連鎖咖啡店，包括來自英國的Costa、來自澳洲的Gloria Jean’s、自西方國家「海歸」的幾名柬埔寨人共同創立的當地品牌Brown Café等，紛紛在金邊攻城掠地；來自美國的星巴克也在2016年加入戰局。

咖啡就像乘載了歐美社會的生活品味一般，成為時尚的代名詞；購物中心裡裝潢時髦的各家咖啡店，或是透著大片落地窗灑進陽光的街邊咖啡屋，店裡是木頭質感的桌椅，室內空調靜靜地運轉，一份報紙、幾本雜誌，偶爾更配合著歐美的節慶，讓柬埔寨人的生活變得不太一樣。

去年萬聖節，金邊最大購物中心AEON裡頭的咖啡店，掛起了南瓜燈，牆上貼著蝙蝠圖案的剪紙；店員極其投入，黑色的、紅色的、綠色的、藍色的各色化妝品拿起來，直接在臉上塗塗抹抹，每個咖啡店店員都頂著可愛的鬼臉，站在櫃檯後方，用裝扮宣示著一種轉變中的生活方式和價值；也用裝扮，吸引你走進店裡啜飲幾口時尚。

不過，一杯平均約3美金的咖啡所標示的生活品味，對多數柬埔寨人來說，還是奢侈。如果想在柬埔寨找便宜咖啡，不是沒有，路邊飲料攤和巷弄裡的陽春小店，拉一張塑膠椅坐下，一杯咖啡2000瑞爾(Riel為柬埔寨官方貨幣)，等同0.5美金；在金邊喝咖啡，要嘛頗貴，要嘛很便宜，要找到價格介於中間的咖啡，得花點工夫，反映的也是貧富差距的日益擴大。

這次我坐在咖啡店的二樓，視線沿著街道過了馬路，就是湄公河；打字打累了，本想腦袋放空，抽離思緒，卻煞地想起那一輛輛載著擠滿柬埔寨工人的卡車，清晨準備到工廠上班，賺取每個月140美金的酬勞。

這種卡車沒有頂，原本的用途是裝載貨物，後來從兩側加裝了幾根ㄇ字型的條狀金屬，就成了載人的交通工具；乘客一個個上車站好，金屬條是他們的把手，雨天就在金屬條上蓋一塊帆布或塑膠布，工人的安全只能好自為之。

回過神來，街上駛過一輛LEXUS，接著是一輛Land Rover，然後是兩輛嘟嘟車；眼前的畫面彷彿是貧富差距那不知有解還是無解的縮影。我拿起杯子，把剩下的拿鐵喝完，結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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