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從憲兵女士官判決無罪，談軍法的質變與量變（上）

讀者投書：廖念漢（現任陸軍官校講師，曾任國防部軍事監獄主任、海巡署專聘講師、奇策盟文宣部主任）

明萬曆年間，戚繼光率軍三千至薊門邊關佈防，突滂沱大雨，自朝至午，無一人擅動，邊防軍既驚又駭，自始方知「軍令如山」。

戚將軍還好不是活在今天，否則其唯有以「凌虐部屬罪」先調委員，偵訊後再移送法辦，最後加上監察院的「補刀」。

寫這篇文章的目的，僅誠摯的盼望能超脫藍綠意識形態，讓這個屬於中華民國的軍隊，在武器逐漸更新之際，能予全體官兵明瞭角色定位，恪遵軍中倫理紀律，俾能達成「防衛固守、重層嚇阻」之戰略目標。

而欲達此目標首要之務即在提升幹部素質及士氣；次為重新檢視部隊紀律，落實「信賞必罰」之明確性及迅捷性；期使頑者廉、懦者立、狂者謙。惟現欲討論軍法，學者立即陷入兩極化論調，藍營調侃為「太監穿西裝說」；綠營則強調「軍法一直都存在，只是平時限縮、戰時恢復說」。

今天筆者不評論孰是孰非?只是將真實現象具實描述，供社會大眾了解「凍結/廢除後的軍法」真實現況。眾所皆知，軍法不單單指「陸海空軍刑法」，還須包括執行程序的「軍事審判法」，另加上懲罰違失行為的「陸海空軍懲罰法」，三者合為一體，オ算是完整的軍法。前兩項自洪案後已遭凍結/廢除；而「懲罰法」雖然存在但近乎淪為「旅館內的聖經」，純為擺飾之用。

如果法律沒有「恐懼」作支撐，它絕對不能發生效力。

如士官兵「禁足」權責，由過去的連長提升至將級指揮官；「悔過/禁閉」權責由營長攀升至中將指揮官；程序繁瑣到「累死人」，但操課內容輕鬆到「笑死人」，免站哨、免出操，每天只有一小時徒手基本教練，比部隊還輕鬆。請問這種懲罰法，對藐視紀律的士官兵有何約束力?回頭看看高級將領們，有哪位看到立委不是畢恭畢敬，誠惶誠恐地高喊-「報告委員」，原因為何？只有一個字-「怕」。

限於篇幅，僅舉送訓悔過室／禁閉室為例。因送訓條件非常複雜繁瑣，除當事人可提出申訴外，還有一個月的保留觀察期，所以幹部多抱持息事寧人之心態，不替自己及長官惹麻煩。（見監察院數據即一目了然:洪案前每年禁閉人數約600人上下，洪案後兩年總共僅5人送訓；經監察院提出糾正案後，106年也只收了70人）。

「從量變到質變的軍法」。高雄女中畢業之軍法官蕭惠予中尉，能通過1﹪的司法特考恐將成絕響。

首先陳述國軍軍事院校招生中，原名列第二的國管院熱門的法律系（須六十級分以上。第一名為國防醫學院須七十級分以上），已由「門庭若市」淪落為「門可羅雀」，近年因招無人還差一點考慮廢系，畢竟青年學子誰會去選一個沒有前途的系所?是以軍法官科的危機，就在於源頭已遭關閉。

第二個現象是北中南花東等軍事院檢，房舍儼然如昔，惟皆庭院深深深幾許，因軍法官無庭可開，無人可審，故多已報退，寥寥無幾的軍官或為法律服務中心協調的窗口，或審審標案，或到各部隊宣導軍法教育等，用「奄奄一息」形容軍法的現況，絕不為過。我真的非常懷疑當戰爭來臨之際，要去哪裡找有實務經驗的軍法官？

第三個現象是摘要軍法凍結/限縮後，國軍違法的五個案例，讓人民了解司法的判決與軍紀崩解的距離有多遠?遠到就算女士官「穿軍服」玩飛官中校的肉棒，也不構不成通姦罪?如此兵驕將懦的部隊，誰是元兇?誰又是真正的受害者?

一、馬祖東引二兵休假返台，為了陪女友過生日逾假四天，法院以無逃亡意圖，判決無罪。

二、關渡指揮部某士兵在女排長牙刷塗精液，因牙刷未達毀損且沒有其他人看到，故未構成公然侮辱罪，所以「噴精兵」平安退伍（女排長精神幾乎崩潰）。

三、南區專訓中心兩位士兵公然對營長咆哮抗命，然後回寢室睡覺，只易科罰金六萬元。

四、海巡署士兵車禍在家休養，休到退伍為止拒絕再返營服勤，法院判決無罪。

五、裝甲旅某士兵曾因逾假記大過，得知將遭汰除後，索性潛逃在外工作，法官以其無長期脫免職役的意圖，改判其無罪（連15萬罰金都免）。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韓非子

以上或可視之為巧合的個案，但流風所及相沿成習，讓官士兵誤解其中竅門，致將來相關案例將層出不窮，幹部領導統御之威信勢必蕩然無存。但下個憲兵女士官的案例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這判例如果爾後成為慣例，則國軍緊急應變部隊的戰力實足堪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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