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掌握「時代」，才有「力量」

讀者投書：周致莊（文字工作者）

時代力量前主席徐永明涉賄，雖經法院裁定交保，但已重創該黨形象。昨日，徐永明完成退黨手續；台北市議員黃郁芬、林穎孟因長久不滿黨內文化，亦宣布退黨，讓原本擁有三席台北市議員的時代力量，瞬間歸零。回顧時代力量的興衰，歷時不過五年。時代力量 2015 年集結太陽花運動之後的公民力量成立，乘著時代浪潮，隨之而起。上一屆立法院，時力是第三大黨，2018年地方選舉，縣市議員亦多有斬獲；但好景不常，2020年立委只剩三席，北市議員昨日退到零席。這一切，我們可以問一個膝蓋式問題：怎麼會搞成這樣？

最簡單的解法是「抓戰犯」，前後任黨主席黃國昌與徐永明恐難辭其咎。但是，只抓戰犯是不夠的，更要考慮的是政黨經營原則，能否在政治市場上活下來、長得大。沒錯，政黨如公司，公司在市場求生存拚營收，政黨也要在選舉中求當選拚席次。然而，時力之所以搞成這樣的主因是，違反了政黨經營原則：黨內的決策集團，一反常態，竟然多是欠缺選票基礎的黨工。

這當然是內部權力爭鬥的結果。但是，誰無鬥爭？如果看看第一個本土政黨民進黨的發展歷程，時力的衰落，其來有自；另一方面，民進黨的故事也對未來時代力量的復興，或有啟示。

民進黨在2000年取得執政權之前的九零年代，黨內有三種發展路線的競爭。這三種路線，各有代表人物：一、許信良主張聯合政府，憲政體制偏好總統與內閣混合制；二、施明德主張大和解與大聯合政府，憲政體制偏向內閣制；三、陳水扁堅持單獨發展，憲政體制偏好總統制。當然，最後主導的路線，是陳水扁代表的獨立發展。路線要有力，拚的不是願景的擘劃，拚的是權力基礎；權力的基礎不是媒體聲量，而是一張一張的選票。九零年代的民進黨，許信良當了兩屆共四年的黨主席，但許就只是黨主席，權力來源是黨員。施明德當了一屆黨主席，但也是立委，權力來源除了黨員，更有部分民意。陳水扁更不消說，是立委、是民進黨第一位台北市長，是民進黨內實力最堅強的實力派。一句話：誰能選贏國民黨？唯有阿扁。

依此理路，回到時代力量來看，時力衰退的轉折點，是去年林昶佐與洪慈庸兩位區域立委退黨，而致命一擊則是黨內最具實力的政治明星黃國昌放棄連任。黃國昌此舉，無論出於何種考量，總之違背了政黨發展的基本原則。在採行單一選區兩票制的國家，政黨的掌權者幾乎都是在選區打仗打出來的戰將。然而，2020年大選後，時力雖仍有立委席次，卻皆是不分區；黨內真正的掌權者與決策者，並無選票基礎。

時力當年隨時代浪潮而起，因而具有力量。如今的衰敗，恰恰也是因為欠缺掌握時代因素，在政治市場的湧浪中，與政黨經營原則背道而馳，逆流而行，以致近乎滅頂。有鑑於時力未來走向，牽涉台灣的政黨體系與政治發展，從上述論點來看，時代力量要做的，最起碼要尊重有實力的戰將，面對政治現實。戰士當然沒有選擇戰場的權利，但絕對可以選擇政黨。實力才是時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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