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史話-抗戰史中最慘烈的松山戰役

旺報【文╱郭冠英】 編者按抗戰時,中日在滇西大戰歷時3年零3月,中國投入兵力總計40萬人,傷亡接近20萬人,轉捩點的松山戰役最為慘烈,動員2萬人攻下日軍陣地,傷亡7763人,成為世界戰史山地叢林攻堅戰典範,遺址保存至今,作者憑弔舊戰場,感時濺淚,為文還原史實。 李彌後來重拾隊伍,又從原來遠征的路線,退回了滇緬山區,成了異域孤軍,留在金三角。 我們從怒江惠通橋開上這裡,20公里,走了好久,以前,是3個月,打到這裡,一寸山河一寸血。車停在一棵樹前,樹打得都是彈洞,疙疙瘩瘩的。1個人,等了很久,很慎重、很虔誠的要把這座山、每個洞、每個槍眼、這段戰事告訴我們。他說:「這個戰爭是國軍打的,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要讓大家知道。」 這,對我們來說,早就知道,但我們的身邊有很多人,卻選擇遺忘。以致於我們的記憶都模糊了,我們來到這裡,就是溫故知新。知道新黨為什麼成立,為什麼帶批新人來到這裡。從新做起。 我們那裡也有松山,每天與我們生活在一起。我們坐捷運,鑽入基隆河,從那裡冒出。從那裡飛出台灣,飛入大陸。松山機場,以前,這裡是侵華的基地,日本96式轟炸機,從這裡炸上海,炸杭州。 兩岸松山一線牽 1938年,蘇聯志願航空隊,幫助中國抗戰,炸過這個機場,但是,對日抗戰中的大部分時間,制空權還是在日本人手裡。 兩個松山,距離很遠,但是,息息相關。攻松山,是為了打松山;守松山,是為了防松山。滇緬戰、太平洋戰、歐洲、北非、蘇戰、抗戰、一號作戰,每顆子彈,雖然聽不到聲音,但震動卻到達幾千公里之外。 每一滴血,都會濺到另外一個肉軀上,就算死在野人山的3萬遠征軍,瞬間被蟻蝗啃成枯骨,被大雨沖刷得乾乾淨淨,也不會無聲無息,他們的吶喊:「為什麼我們不死在與敵交鋒下,卻倒在這樹林泥沼中了?」最後,還是有人聽到,還是有人接著吶喊,衝向敵陣。 那棵彈痕累累的樹幹後,有塊紀念碑,是殘碑湊纍起來的。名字多已模糊不清,「攻克松山陣亡將士紀念。陸軍第8軍第103師抗戰陣亡將士公墓,師長熊綬春立」等大字還看得清楚。「他在徐蚌會戰中死了。」那個等著告訴我們這座山頭故事的人說。 我們列隊,向這個碑3鞠躬,帶頭的,是1位共產黨員。 這個碑,以前是丟在小學操場上,學生們走來走去,把它踩平了,字跡難辨。當遠征軍的故事被重新提起,一些紀錄片採訪到那些所餘不多的老兵時,說他們曾經在祖國的熱土上和日本鬼子拚過刺刀,曾經在緬甸的叢林中灑過熱血,卻這樣被自己曾經為之奮戰過的人民所遺忘。 在風燭殘年擁著用生命搏得的軍功獎章,忍受著貧困和孤獨的侵襲。甚至在病床上,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只為得到這樣一句認同:「國家終於承認我們是抗日的了……」。 老兵,慢慢凋零…。 為什麼60年不提?因為遠征軍在抵禦外侮勝利後,又在內戰中有了新的遠征,更遠,從雲南調到東北,從怒江轉戰到松花江,由司令衛立煌率領杜聿明、孫立人、鄭洞國、廖耀湘、李鴻這些老部下,在東北與林彪的4野作戰。結果,敗了,散了,退到關內,徐蚌會戰,杜聿明被俘,李彌逃出,回到雲南,熊綬春戰死。孫立人,先到了台灣訓練新軍,結果,遭幽禁到老。 李彌後來重拾隊伍,又從原來遠征的路線,退回了滇緬山區,成了異域孤軍,留在金三角。還一直想反攻大陸,也確實進了雲南幾次,最後,終究是場遠去的夢。 1944年攻松山的,是宋希濂與鍾彬,1949年12月,他們想退到緬甸建立反共基地,在川西的大渡河邊被解放軍俘虜,這是大陸的最後一戰,他們被稱為「送終兵團」。 1986年,我在紐約,與宋希濂見,他說,抗戰勝利,蔣校長說今後要放下武器,好好建設,我們聽了都很高興,戰爭,實在打太久了,國家元氣大傷,中國人太苦了,但不久內戰又起,我雖然失望,也只有為校長效命,最後是失盡人心,終至失敗。 也因此,滇緬遠征軍散了,消失了,兵士們有的回到家鄉,有的流落他鄉,默默的過去後半生,不再提當年勇。 駝峰殘骸成鋁谷 7月9日,我們就是帶著些模糊的印象,從遠方的海島來到雲南的昆明。一路在厚雲之端,下面是大雨,是四川都江堰50年來最大的一次。 飛機降在昆明的長水機場,原來的巫家壩機場去年停用,我們在細雨中去看了這塊大空地。這是抗戰中最重要的機場,駝峰航線的終點,飛虎14航空隊就駐在這裡。駝峰航線飛越喜馬拉雅山區,海拔5千公尺上下,是航空史上在極其艱險的自然環境中進行的戰時空運。 在1942年4月到1945年8月的援華空運中,為中國空運各類戰爭物資65萬噸,航線上共有超過500架飛機墜毀,共計超過1500人犧牲。「在天氣晴朗時,我們完全可以沿著戰友墜機碎片的反光飛行,我們給這條灑滿戰友飛機殘骸的山谷,取了個金屬般冰冷的名字「鋁谷」。(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