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搶地開發 印度農民力阻

李威撰

【編譯李威撰整理報導】據《半島電視台》報導，印度東部奧里薩省（Orissa）的嘉佳特辛格普（Jagatsinghpur）縣有數百位居民自6月2日起，發起抗議保衛自己居住的村落。他們高喊：「浦項鋼鐵（POSCO）滾出去！」抗議政府為讓南韓的POSCO煉鋼廠進駐此地而強制徵收土地。在距離村落數公里處，有20支警隊待命，等候政府的指示。 印度工商協會指出，POSCO的設廠計畫價值120億美元，這筆投資獲得股神巴菲特、花旗銀行及摩根大通的資助，是印度史上最大筆外國直接投資。這項計畫已拖延6年，奧里薩省政府宣稱，這項大型計畫有助於改善奧里薩省的貧窮狀況。 村民用生命守護家鄉 當地官員16日協同警方，一同進入努岡村（Nuagaon），展開土地徵收作業。當局在森林裡砍伐樹木，努岡村有超過3百名的婦女出面阻止，警員持警棍毆打民眾，有8人掛彩，村民最後成功將他們趕走。 奧里薩省有豐富礦藏，政府以免稅的經濟特區及提供低價礦石的方式來吸引外資進入，但此舉引發地方民眾反彈。吠檀多資源公司（Vedanta）在尼彥吉利山（Niyamgiri）進行開採鋁土礦的計畫遭到東格里部落（Dongria）的反抗；塔塔集團（Tata）在卡林加納加（Kalinganagar）興建煉鋼廠時也遭遇抗爭，自2006年1月以來，有19位村民因抗爭而死。 除了興建煉鋼廠，奧里薩省政府與POSCO簽訂合作備忘錄（MOU），內容包含在坎達哈（Kandadhar）的山麓採挖6億噸鐵礦、在帕拉第（Paradeep）港口另闢POSCO的專用港、建造發電量達1,300百萬瓦的電廠、設置專用鐵道以及從86公里外的莫哈納迪河（Mahanadi）引水至此。 由當地選出的議員勞特（Dama Raut）解釋：「除了可以從這項計畫直接獲利外，同時也會帶動整個區域的其他項投資。」當談到當地居民必須遷徙時，他說：「要得到一些東西，就必須捨棄其他東西。」 POSCO要需要的土地涵蓋8個村落，這裡農業發達，主要栽種作物為荖葉、稻米及腰果。抗議的村民認為，煉鋼廠會威脅到22,000人的農業生計，以及對生態造成影響。 骯髒手段 搶奪土地 POSCO的計畫總共需要4,004英畝的土地，其中有3,096英畝受到《林權法》（FRA）的保護。根據這項規定，如果森林土地要另作它用，就必須獲得當地75％（甚至更多）以上居民同意。 今年2月曾召開一場會議，邀請丁基亞村（Dhinkia）與古文普村（Govindpur）的村民參加，幾乎所有人都一致反對煉鋼廠計畫。 但在會議結束後，省政府僅呈交村民簽名文件的第一頁給環境部，表示丁基亞村只有69人反對，而古文普村則是64人反對。省政府藉由詐欺的手段，從環境部那裡得到POSCO設廠計畫所需要的環境許可，省政府事後還宣稱村民的會議是無效的。 反POSCO社運組織POSCO Pratirodh Sangram Samiti（PPSS）的領導者薩胡（Abhay Sahoo）質疑：「如果會議是無效的，為何奧里薩省政府一開始要將決議送交給環境部？」 在丁基亞村栽種荖葉的農民馬哈帕特拉（Sudhir Mahapatra）說：「你在這裡從沒聽說過有誰餓死，森林賜與我們一切所需。……我一個月差不多賺4萬盧比（約新台幣2萬6千元），我雇用那些沒土地的人，他們1天可賺250盧比（約新台幣160元）。即使老人家也可以找到工作。」他決心要捍衛森林及自己的土地。 但勞特認為，民眾雖然被迫遷離，但POSCO能幫助改善當地民眾的生活品質。「如果一戶家庭有1英畝的土地，並用來生產一些糧食，那也只能滿足1年所需的食物。但現在只要讓出1英畝的土地，每戶家庭就可以獲得170萬盧比的補償金（約新台幣110萬元）。」 馬哈帕特拉笑說：「我一年賺得比提供的補償金還多，而這片土地能提供照顧給我的子孫。而且我這把歲數還有甚麼工作能讓我做？我不會說英文，他們要一件襯衫，我只能給他們香蕉。他們到時會說我無法勝任，然後把我炒魷魚，那時我只能去乞討了。」 雙方報告各說各話 在2010年6月及7月，環境部長拉梅什（Jairam Ramesh）曾指派2個委員會對《林權法》及POSCO計畫的可行性進行評估。後來兩個委員會的報告指出，POSCO計畫不可行，並表示《林權法》已被公然踐踏，他們建議收回授予POSCO的環境許可，但環境部並沒有理會委員會的提議。 省政府為護航POSCO的計畫，選擇採信印度國家應用經濟研究所（NCAER）的報告。NCAER的報告表示，POSCO在未來35年內，將替印度增加17.5億盧比（約新台幣11.3億元）的稅收；並且在30年內提供87萬個工作機會。但公眾或許不曉得，POSCO 是NCAER金主之一。 英國採礦地區人民團結論壇（Mining Zone Peoples' Solidarity Forum）的吉拉（Shalini Gera）也提出報告，點出NCAER的報告缺失。 吉拉表示：「如果你設立經濟特區，你只能針對國內銷售的部分課稅。但POSCO有53％～67％的產出是要出口國外，只要他們在經濟特區的範圍內，POSCO要付的公司稅就不多。但NCAER的報告卻說在經濟特區裡，他們要繳更多的稅。」 吉拉指出，POSCO的網站上表示，未來3個階段將創造出37,000個工作機會。但NCAER卻將整體經濟結構納入考量，將連同帶動的其他工作機會給計算在內，因此才宣指會創造87萬個工作機會。吉拉另外表示，NCAER的報告沒有將重建及環境的成本納入計算。 行動人士薩曼特拉（Prafulla Samantra）表示，這裡的資源在30年內會被耗盡，因此政府第一件應該做的，就是以170美元的市價來出售鐵礦，而不是只收取17美元的採礦用地使用費。 薩曼特拉還批評，政府賦予開採特許權給這些公司，也有自己的選舉考量，這些公司未來將是他們的金主。 印度的土地掠奪問題愈來愈嚴重，且不只發生在奧里薩省。這個問題在未來要如何解決，取決於政府對「發展」的認知。 丁基亞村的比赫拉（Ramchandra Behera）說：「這些公司企業進駐我們的村落時，我就預見會發生甚麼事了。」印度石油公司在1999年興建煉油廠時，比赫拉的土地就被徵收走了。「他們允諾提供的工作機會從未兌現，數百人搬離這裡後，也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