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日線生活】上海年夜飯，絕不能少這「四味」

作者：荔枝小姐／荔枝小酒館

去年受到疫情影響，我獨自待在上海過年，當時上海友人聽聞紛紛邀約我去他們家吃年夜飯。

「反正今年也不鼓勵大家族聚會，家裡就三個人吃年夜飯，挺冷清的，歡迎妳來我們家一起聚聚。」

在上海生活這麼多年了，那是我第一次跟上海人一起過年，雖然吃不到台灣的家鄉味多少有些遺憾，不過轉念一想，就把這一切經歷當做是在體驗生活，過過看不同文化的新年也蠻有趣的嘛！

因疫情而在外地過年的遊子們

我所認識在上海工作的台灣朋友，今年大多跟我一樣選擇留在這裡過年。有人是因為工作無法請那麼久的休假，有人則是想到往返要做好幾次核酸檢驗、前後加總還得待在隔離旅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實在太耗費時間精力了。

甚至也有朋友好不容易跟公司談好返台休假，結果是家人提出反對，擔心他變成了衛福部記者會上的案例編號，給台灣的防疫添麻煩。幾經掙扎之後，那位朋友最後也選擇留在上海過年了。

過往上海、台灣兩地移動是再方便不過的事情，以前我還會跟父母開玩笑，說你們老是覺得我在上海很遠，但是上海飛台灣也不過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比從台北搭高鐵到高雄還快。沒想到一個疫情下來，台灣彷彿變成遙不可及的海市蜃樓，地圖上的距離沒變，但是回家的路卻越來越漫長。

本來在台灣過年的時候，看著滿桌子的年菜常感到有點疲乏，大魚大肉高熱量，好像每吃一口就多了一條罪名，心中感嘆誰來給我一份輕食沙拉？但如今滯留在海外的遊子們，就算平時再怎麼迷戀西餐或日本料理，到了過年還是集體相思病發作，四處張羅那些曾經讓我們「看了就覺得累」的年菜，例如佛跳牆、紅蟳米糕、砂鍋魚頭，沒吃到就感覺少了一些年味。

我在上海還算是運氣不錯的，至少這裡台籍工作者多，台菜料理相對容易取得，即便滋味多少打了點折扣，但這已經足以讓在歐美工作的好友們羨慕不已了。

上海人的年夜飯，跟台灣有什麼不同？

華人社會的年夜飯特色是「隆重感」與「非日常化」，所以掌廚人必須張羅各地的珍稀食材，經過繁瑣的料理過程方可上桌，餐桌上絕對不會只有日常生活吃的食物。例如平時我們常常吃雞肉，到了過年這天就必須是燉全雞、鹽焗雞、白斬雞；又或者平時我們會吃白飯，過年期間除了白飯，還要有年糕或粿類等加工製品。過年像是一場近似宗教的盛典，所有食材都必須被賦予特殊的儀式感。 ​

上海朋友告訴我，上海的年夜飯一定會有下面這幾種元素：

一、蛋餃：上海人家家戶戶都會用熟鐵杓子自製蛋餃，因為自家包的餡料更安心、更符合家人的口味。而且蛋餃又形同元寶，取發財之意。請注意，如果請上海人來家裡吃飯，而你買了冷凍包裝的工業蛋餃，上海人可能會翻你一頓白眼。

二、雞鴨魚豬，缺一不可：雞又有吉祥的意思，除了做成涼菜，也會長時間燉煮成雞湯，作為全家福（類似佛跳牆）的湯底。鴨肉、豬肉則是做成醬鴨、燻豬肉等甜甜鹹鹹的涼菜。​記得魚肉不能吃完，因為要祈求「年年有餘」。

三、小菜：上海菜大多濃油赤醬，吃起來容易膩口，所以桌上一定會有清爽的炒芹菜、醋溜海帶或豆芽菜來平衡口味。​

四、甜品：通常會是酒釀圓子或甜式八寶飯，注意圓子要吃雙數才吉利。​

吃完這些年菜之後，我以為這頓飯已經吃到了尾聲，沒想到此時朋友又提著我的湯匙去挖了好一大杓白飯。​

「年夜飯一定要吃到白米飯，才算完滿結束。」​

原來上海吃年夜飯還有這個規矩，無論你吃得有多飽，最後一定要吃到一口白飯才算數，雖然當下我真的好飽，但又覺得這個習俗蠻可愛的，好吧，我吃！

脫離農耕社會之後，屬於我們這個世代的年味

年夜飯源自於農業社會的休耕之時，也是全年收成的檢閱，通常家族興旺與否，也能從餐桌上窺之一二。所以年夜飯必須極盡講究，甚至還要提前好幾個月開始張羅食材，到了除夕當天才能驚艷四座，博得得來年的好彩頭。

如今因為全球物流與農業技術的進步，現代人對於食物已經失去了地域性、季節性，一年四季都能輕鬆品嚐到想吃的東西，所以年菜的豐盛與否似乎不再重要，重點還是回歸到家人的團聚。

有時候我們會感嘆自從長輩逐漸離去之後，年味似乎越來越寡淡了。不過我倒是覺得年夜飯正在經歷一場因科技而來的蛻變——有人在除夕當天展開年夜飯攝影大賽，也有人乾脆開直播分享他們家的年夜飯現場實況。去年年輕人的花樣還多了一個 Clubhouse，來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們齊聚在上頭互道新年快樂，這是屬於我們這個世代的年味。

雖然上海年夜飯的風格跟台灣大不相同，還是非常感謝上海朋友熱情邀約我去她家過年。一邊吃年夜飯、一邊聽窗外的煙火轟轟作響，朋友的爸媽認真看著春晚轉播，而我當時也打開 Clubhouse 跟遠在英國、日本的好友拜年，客廳裡迴盪著大家的笑聲。

去年春節雖然獨自一人在上海，卻覺得那個新年過得溫馨無比呢。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上海年夜飯初體驗，一探絕不能少的這「四味」，兼談屬於我們世代的年味》，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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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荔枝小姐，2013 年台大 MBA 畢業後獨自來到上海工作，見證各種光怪陸離的事件。始終覺得東方明珠塔長得很像一串貢丸，看著看著，就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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