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田訪歐美，日本重整軍備

日本首相岸田文雄自本（1）月9日起陸續訪問法國、義大利、英國及加拿大，最後在13日抵達華府與美國總統拜登會談。日本已獲選自今（2023）年1月開始，擔任聯合國安全理事會非常任理事國，任期兩年。同時，日本也是今年七大工業國集團（G7）輪值主席國，將於5月在廣島舉行峰會。岸田在年初展開的這番外交大動作，有對內和對外的意圖。

在對內方面，日本將於本月23日召開國會，岸田利用過完新年後的空檔出訪，有「出口轉內銷」，提升國內民意支持度的作用。根據日本《每日新聞》去年12月所做的民調顯示，岸田內閣支持率已跌到25％，較11月的調查下滑了6個百分點，跌到執政以來的最低水平。主要因為岸田先前為彌補增加國防支出而宣布的一項增稅計劃，受到國內民眾的反對；他的防疫作為，也沒有得到多數民眾的正面評價。

在對外方面，岸田行前接受《華盛頓郵報》專訪時表示：「今日烏克蘭可能是明日亞洲」，他擔憂中共可能在台海生事、俄羅斯以核武威脅西方國家；岸田的擔憂反映了他此次訪問歐美五國的任務。

首先，岸田希望此行為日本的再武裝找到「合理化」的來源。長期以來，日本右翼政治領袖就想擺脫「和平憲法」限制，成為一個「正常國家」；所謂「正常」，就是讓日本擁有和經濟實力相呼應的軍事力量和國際地位。

岸田內閣去年12月16日通過《國家安全保障戰略》等3項安保文件，內容包括擁有可攻擊敵人基地的「反擊能力」和增加國防經費。岸田政府可以據此進行日本數十年來最大的國防改革，於2027年將安全支出增加到國內生產毛額（GDP）的2％，並購買包括先進導彈在內的新設備。

中共、俄羅斯、北韓都被日本視為潛在的「敵人」，而目前看來，中共是排在首位。華府哈德遜研究所研究員長尾賢(Satoru Nagao)表示，中國軍艦和海警船在釣魚台附近的活動，從2011年的12艘增加到2019年的1,097艘；尤其是2022年8月，共軍因反制裴洛西訪台在台海周邊進行大型軍演，中共朝台灣發射的導彈，有5枚落到日本專屬經濟海域，讓日本飽受驚嚇。

日本與俄羅斯隔海相對，兩國長期存有「北方四島」爭議。日本對俄一直心懷警戒，其陸上自衛隊的精銳部隊，也大都部署在北海道和東北地區。專家評估，一旦日本擁有反擊能力，就可對俄羅斯本土軍事目標實施攻擊；加上處在美國核子保護傘下，日本進可攻，退可守，安全更可獲得保障。

北韓是日本的心腹大患。據統計，金正恩政權在2022年發射了90多枚彈道導彈和其他各型導彈，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多。日本防衛大臣濱田靖一去年10月表示，北韓可能已有能力將核武器小型化，並部署在射程可以達到日本的彈道導彈上。今年，北韓將繼續進行導彈發射。《美國之音》（VOA）引述日本專家的話說：「中國對日本構成的威脅較大，但北韓引發戰爭的危險性更高。」

其次，岸田希望日本的軍事現代化計劃，能得到西方盟國的「背書」，形成集體防衛力量。因為，日本無法單獨與中俄和北韓抗衡，而中俄去年5月舉行聯合軍演，則令日本感覺不安。日本與美國有軍事同盟關係，希望在美國穿針引線下，加強與北約歐洲盟國的軍事合作。去年12月上旬，英國、日本及義大利宣布，將整合各自原本的研發計畫，透過「全球空戰計畫」（Global Combat Air Program），共同打造第六代匿蹤戰機。這是日本首度與美國以外的國家進行大型國防工業合作。

岸田訪問歐洲最大的收獲是和英國首相蘇納克(Rishi Sunak)簽署《相互准入協定》（RAA）。英國官員形容這是「一個多世紀以來兩國之間最重要的防務協議。」根據協議，兩國可以在對方領土部署武裝部隊。去年12月，英、日簽署數位夥伴關係協議，以強化在半導體研發與技術交換、網路安全、人工智慧等領域的合作。

華府是岸田此行最後一站，他和拜登的會晤是日本這場外交大戲的壓軸。在此之前，兩國外長和防長已進行了「2+2」的磋商會議。日本加強國防能力的方針符合美國的戰略，故岸田的訪問受到拜登政府的歡迎。《華爾街日報》報導，拜登會見岸田時開門見山就說，美國會「完整、通盤、貫徹對盟邦承諾」；強調「日本的防禦尤為重要」。這些話在岸田聽來就像吃了「定心丸」

岸田與拜登會後發表的聯合聲明，特別提到中俄與北韓。美日表達強烈反對中共在南海、東海「企圖片面改變現狀」的作法；認為俄羅斯侵略烏克蘭的舉動是「動搖國際秩序的根本」；對於北韓「頻頻試射彈道飛彈懷有強烈憂慮」，認為美日韓有必要合作因應。

聲明特別提及「台灣問題」，強調美日的基本立場不變，重申「維護台海和平穩定的重要性，是國際社會安全與繁榮不可或缺的要素。」華府智庫國際戰略研究中心(CSIS) 適時發表的一份兵棋推演報告，把2026年中共一旦武力犯台時，美日的介入列為想定。報告指出，美國必須能夠使用在日本的軍事基地展開作戰行動，雙方將擴大軍事合作，包括提升日本的導彈打擊能力。

無論如何，岸田此行已協助美國，構建了一個可以覆蓋全球的軍事安保合作機制。對於日本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日本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教授松田康博對《BBC News中文》說：「美日兩國是軍事同盟，像是一個矛和盾的組合。以前在抗衡威脅時，美國是矛，日本是盾；現在日本也將成為一些矛的部分，那麼美國作為矛的角色負擔可以得到減輕。」

【作者 趙春山／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榮譽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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