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與蔡英文誰將跛腳？

美國與台灣11月先後舉行選舉，美國將於8日進行期中選舉，改選全美35個州長、參議院100席中的34席以及眾議院全體435席。台灣則將於26日舉行地方公職九合一選舉，選出新的縣市長、鄉鎮長與議員、代表等，有執政黨期中考的意味。選舉結果將決定現任領導人是否成為跛腳鴨，權力萎縮，準備收攤。

從歷史看，美國期中選舉通常不利於執政的一方，目前民主黨選情不看好，可能同時失去參眾兩院或至少眾議院的主導權。果若如此，拜登手腳將被綑綁，難以遂行新的政策，既有的政策也將被限縮。民進黨四年前在九合一選舉中慘敗，今年選情同樣低迷，能保住既有席位已屬大幸，果若再敗，蔡英文將失去黨的領導權，施政氣勢也將挫損。

美國目前執政的民主黨在眾議院微幅領先，參議院兩黨各居半數，只多出議長賀錦麗的一票。前一兩個月，民主黨以為最高法院收回墮胎權，校園槍擊又凸顯的槍枝管制問題，都損及共和黨的支持率，所以樂觀評估民主黨可以保住參眾兩院的優勢。然而，近期發現多數民眾更關切生計問題，因為通膨居高不下，中下階層生活日益困苦，治安敗壞則被歸因於民主黨太過包容罪犯，這些議題讓民意的鐘擺再擺向共和黨。根據最新民調，拜登的支持率降到四成以下，兩黨支持度不相上下，再不翻揚支持度，民主黨參眾兩院可能都無法保住優勢席次。儘管拜登政府投入4300億美元執行降低通膨法案，且大手筆減輕學貸負擔，另還承諾在國會推動保障墮胎權立法，捍衛社會安全、人權保障與醫療需求，但仍無法拉升頹勢。

民主黨強打抗中牌，對中國的科技壓制越來越強烈，卡脖子手段盡出，但只能駁斥共和黨指責他對中國軟弱的譏評，卻無法搶回選票，畢竟自川普以來的共和黨已在這方面建立很強的品牌形象。民主黨還強打民主牌，拜登總統宣稱「這次期中選舉事關我們國家的民主存廢」，他明指「MAGA共和黨人是極端分子，正威脅美國民主」，但多數共和黨人卻相信前次總統選舉成果被民主黨偷走了，致使民主黨的訴求不見效，反而先前落後的幾個關鍵州的共和黨候選人民調急速趕上，甚至超越。

立場傾向民主黨的紐約時報說了實話，指「拜登總統到處不受歡迎，對經濟越來越焦慮；墮胎權雖受歡迎，但社會價值議題多數次要」；而一些關鍵州原有八成以上選民認為保障墮胎權、控管槍權及保護民主是非常重要的投票依據，但最新調查顯示，選民對經濟問題的憂慮超過對控槍、墮胎與民主等價值議題的關切。在通膨肆虐之下，日常民生問題已成主要關懷，致使許多原本是民主黨的支持者轉向，改為支持共和黨候選人。幾乎所有民調都顯示，高通膨、高物價、治安惡化才是當今美國選民最關心議題，也多認為共和黨比民主黨更有能力處理這些危機。拜登雖賣力演出，自吹自擂，貶抑川普，但都難力挽狂瀾。

台灣的執政黨領導人蔡英文同樣馬不停蹄輔選，但民進黨聲勢依舊低迷，在動見觀瞻的台北市與桃園市的市長選舉中顯然落居下方，新北市、台中市和新竹市更是萎靡不振。日本東京外國語大學教授、台灣問題專家小笠原欣幸近日在臉書預測台灣九合一選舉結果，認為到目前為止，民進黨只贏5席，國民黨15席領先，民眾黨的高虹安拿下新竹市，無黨籍的鍾東錦拿下苗栗。他過去對台灣選舉結果的研判神準，這次預測也符合台灣各項民調與行家的推估。

全面執政的民進黨何以淪落至此？掌舵的蔡英文主席無疑要負最大責任。她沒收黨內以民主程序產生候選人的制度，堅持提名陳時中選台北市，讓爭端與疑點太多的防疫措施攤在台北的大太陽下接受檢驗，再把爭議性較小的林佳龍推到人生地不熟的新北市，他除了向聲望居高不下的侯友宜潑髒水外，簡直一籌莫展，而且洋相百出。最大的敗筆是寵溺林智堅，堅持提名他，又訓令全黨挺他為抄襲事件背書，令全民深為不齒，而提名林智堅的副手為新竹市長候選人沈慧虹，更暴露她感情用事的弱點。眼看選情低迷，她和陳時中及民進黨一些政要開始打抗中保台牌，但這個議題的邊際效用顯已遞減，激不起漣漪，落得跟拜登與民主黨一樣，賣力演出，觀眾卻反應冷淡。

台灣這回選舉跟美國一樣，是在通膨嚴重以及經濟面臨衰退危機的背景下進行，今年以來全球經濟震盪，疫情尚未飄遠，通膨和疫情兩個民生議題備受選民關切，執政黨應對不力背了黑鍋，正受民眾嚴格檢驗，將直接影響選民的投票意向，尤其在參選人最後階段短兵相接時，這兩大與民生息息相關的議題可能發酵。

蔡政府一再宣揚經濟成績亮麗，但與產業界及民眾的切身感受差距很大。國發會公布的9月景氣燈號呈現黃藍燈，且景氣對策信號綜合判斷分數一口氣衰退6分，創下43個月以來新低，跌至黃藍燈的最下緣；景氣領先、同時指標續呈下跌，顯示景氣走緩。另外，根據中央大學台灣經濟發展研究中心調查10月份消費者信心指數(CCI)總指數，持續降為61.22點，比前一個月比較下降1.37點。至於未來半年國內的「物價水準」會下跌、維持穩定或是上漲？有50.8％的民眾預期將「大幅上漲」，認為「小幅上漲」者45.1％，「不知道」者3.2％，認為會下跌、維持穩定的分別只有0.1％、0.8％。這些數據顯示民眾認為通膨仍未歇止，將繼續肆虐，拉低民眾購買能力，增加生活的痛苦值。在這麼低迷與悲觀的氣氛下進行投票，焉能期望執政黨博得滿堂彩？

台灣的選舉中經濟因素的影響力不像美國那麼大，所以民進黨這方面的票源損失比率應該小於美國，但在影響重大的年輕民眾選票的爭取上，美國民主黨上揚，民進黨則下滑。拜登政府減免學貸「大撒幣」，有望獲益的人數達數千萬，對於民主黨近年來積極爭取的郊區中產階級應有助益，年輕選民尤其有感。過去數十年來，高等教育費用上漲速度遠遠超過了通膨，大部分美國學生越依靠助學貸款完成學業。據《紐約時報》估算，背負學貸的人數超過4500萬，拜登這一「善舉」將激勵受益選民出來投票。

相反的，民進黨在青年族群的支持度則顯著下降。根據多項最新民調結果，民進黨在台北市、桃園市的年輕票都輸，選民平均年齡最低的新竹市，民進黨候選人沈慧虹不但支持度落後，而且交叉分析顯示，20至29歲支持民眾黨候選人高虹安的比例達5成，支持沈慧虹則較7月減少13個百分點至25％。民進黨內部民調也顯示，民進黨在青年族群的支持度正在流失，若以2020年大選數據為例，至少衰退了二成。有民進黨人士表示，這次地方選舉在多個優勢區出現「青年票怎麼催，也催不出來」現象，是否影響地方選舉結果值得留意。

民進黨流失青年選票的主要原因，一方面在於改善青年發展前景的承諾多半落空，另一方面是現今新型態大流量平台已轉移到直播等新媒體，民進黨卻繼續陷在意識形態窠臼中，無法順暢和新時代年輕人對話。民進黨前次總統與立委選舉大勝，很重要原因是年輕選民一面倒支持，如果失去大量年輕選票，優勢就很難維持了。

地方選舉雖然不會影響中央政府的權力轉移與運作，但選舉重挫必將嚴重侵損蔡英文的威望。以目前的選情來看，蔡英文主席極可能交出黨權，在政府的領導威望也將重挫，成為跛腳鴨勢所難免。至於拜登總統，淪為跛腳鴨的機率低於蔡英文，但共和黨拿下國會參眾兩院控制權的趨勢正在升高。如果不幸如此，則未來包括家庭照顧假、墮胎權、移民等拜登政府的優先法案將會被封殺。共和黨還可能用債務上限為籌碼，推動限制移民與政府開支的法案，也可能針對民主黨發動許多調查，甚至彈劾拜登。拜登還能像現在一樣採取強勢作為嗎？如果蔡英文和拜登雙雙成為跛腳鴨，則對中國壓制的氣勢必然減弱，對於維持台海的和平現狀可能帶來不利影響。

【作者 陳國祥／政治大學新聞系、新聞研究所碩士，台灣資深媒體人，曾任中央通訊社董事長、中央選舉委員會委員、《自立晚報》總編輯、《中國時報》總編輯、《中時晚報》社長、臺北市政府客家事務委員會委員、《中國時報》特約主筆、時報育才董事長。 現為<大師鏈>傳媒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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