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粹主義能走多遠

全球化帶動全球經濟繁榮，但也造成國家之間與國家內部巨大的貧富差距。無論發達國家或發展中國家，加大了菁英階層與一般平民之間的距離。平民階層有著強烈的相對剝奪感，導致民粹主義風潮在世界各地風起雲湧。由於當今貧富分配問題不僅牽涉國內結構，也有國際因素，而相對剝奪感更不只是財富所得，也由於移民與人口變化而關係到身分認同，這就讓當今的民粹主義更加複雜化。

以往左翼民粹主義特別是出現在拉丁美洲的民粹強人，如阿根廷的裴隆，透過強力手段進行財富重分配，改善底層民眾生活。但是21世紀的民粹主義卻是以右翼民粹主義為主，在反菁英、反智色彩之外，更結合了保守主義、種族主義與民族主義。右翼民粹主義為社會矛盾、治理失敗和經濟停滯，甚至個人挫折找到情緒的出口和卸責的托詞，因此贏得中小企業主、失業工人、宗教人士、保守媒體等廣大的支持。在社群媒體分眾化、商業化與極端化的推波助瀾下，許多國家出現民粹領袖。美國總統川普當然是最典型的範例。英國前首相強森和印度總理莫迪也都是屬於這種右翼民粹政治人物。

而巴西前總統波索納洛則有「南半球川普」之稱。兩位南北半球「川普」都競選連任失利，巧的是這兩位都表示對選舉的質疑，並且發生不滿意選舉結果的支持者引發騷亂事件。去年10月30日巴西總統大選，左翼候選人魯拉險勝時任總統的波索納洛，但時隔兩個月，波索納洛的支持者闖入位於首都巴西利亞的最高法院、國會大廈和總統府。這兩位總統都否認操縱滋擾事件，波索納洛甚至不在巴西國內而遠赴美國就醫。但是他們對選舉結果的態度，多少默許了支持者對選舉合法性的質疑。在他們任上不斷宣傳反菁英和陰謀論，他們的支持者都自認是草根的、愛國的民主捍衛者。以民主之名卻也嚴重傷害了民主，激化社會對立，造成民主衰退。

巴西的情況可能會比美國好，社會分裂雖然依舊存在，但波索納洛基本上還是接受了選舉的結果。在警察阻止他的一名支持者在首都巴西利亞引爆炸彈後，波索納洛還批評這是「恐怖主義行為」。巴西的騷亂像是一場情緒發洩，不同於川普支持者襲擊國會山莊試圖干擾合法程序的進行。而且巴西社會分裂比較多是貧富分配問題，相對單純。

美國的川普民粹主義就比較麻煩了。許多人本以為去年的期中選舉沒有出現「紅潮」，代表川普影響力大幅消退。但是在這次眾議院議長選舉中，見到川普的手介入其中，支持川普的共黨極右派取得重大的勝利。進入體制的民粹主義者比襲擊國會的滋事者更可怕，民粹主義者不在乎政治穩定與政府的正常運作甚至社會價值。眾議院議長一上任就通過一攬子內規，諸如讓眾議員更容易罷免自己的議長、建立新的調查委員會、讓加稅或花費聯邦資金變得更加困難，並可能干擾國會進行道德調查。巴西的風暴應該很快就過去，但是川普的幽靈還在華盛頓上空徘徊不去，看來民粹主義還會折騰美國一段時間。（作者為自由撰稿者）